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韩桃一路甩开来追的人,绕过小径跑到了御花园。御花园美景甚多,多的是名贵花草,可韩桃认不出什么品种的牡丹名贵,不知道御花园中的名菊有几种,他只知道艾叶和仙鹤草可以止血,嚼烂了能敷在伤口上。
他一直在御花园里藏到天快黑下来,宫门要落锁的时候,才偷了一套小黄门的服侍,借着韩武礼的令牌出宫去。
那一次韩桃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皇宫,再也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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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出宫时的异样很快就被守门侍卫发现了,太监帽遮盖住伤口,池水能洗掉血迹,洗不掉身上的血腥味。
“你真是东宫的太监?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守卫上下打量,“东宫出来的人无不颐指气使,怎得你畏畏缩缩。”
韩桃身子一僵,放下手中腰牌。
“……奴才原本只是东宫洒扫的小黄门,自然没有颐指气使的资格。”
“你是在东宫哪一处洒扫的,可有认识的人?如今宫门要落锁,太子殿下让你出宫做什么事?既然只是负责洒扫的小黄门,为何就能领到这样大的差事?”守卫逼问道,连着手都握上了剑柄,“听说太子今日受了伤,你一一回答。”
韩桃的脑袋晕得发昏,手脚逐渐冷汗涔涔。他僵着身子仓皇后退一步,答不上来,想要转身往后逃去。
“等等,”身后忽然有人走来,拦住要排查的侍卫,瞧见他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的脸,微微一顿,“……这确实是东宫的宦官,我见过他,我可以证明。”
这声音如同及时雨降下,韩桃冷到发抖,抬眼却对上那人平静的神情,好像真的只当他是东宫的小太监。
赵琨,又是赵琨。
“……赵殿下。”韩桃缓缓吐出气来,拱手行礼。
“陶公公是要出宫办事吗,跟我走吧,你们不必拦了。”赵琨笑着看向守卫,“日日这般疑神疑鬼做什么,这皇宫进去难,出去还不容易吗?”
守卫们不得不放行,韩桃跟上了赵琨的脚步,出宫时的身子再没有了力气,然而快他一步的质子却借着大袖的阻挡,在行走间不动声色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抓紧。手心上传递而来的热意,支撑着他那具浸泡过冰冷池水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为什么帮我?”
前头的声音懒懒散散。“这个问题,七殿下上次已经问过一次了。”
他跟着赵琨上了马车,跟着赵琨往质子府的方向而去,马车达达往前行驶着,赵琨伸手来摘下他戴的帽子,也看到那额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其上残留的草药。
这是赵琨第二次撞见这位七殿下的狼狈,也是他第二次帮这位七殿下,说不出心底什么感觉。
只是每次在对上韩桃双眼,看见眼中透露出的执拗目光时,赵琨的心都像是被狠狠撼动了一下。
“止血倒止得不错,”赵琨最终掩去眼底神色,低低笑道,“七殿下比我想得有头脑多了。”
“……谢谢。”
马车一路往前驶,直到路过成衣铺,赵琨下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套新的衣物叫韩桃换上,又给了把琴,叫他装成从琴阁出来的公子。
“先在质子府住几日吧。”赵琨摸了摸他手上的琴,“会弹吗?”
“不会。”
“没事,”赵琨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收留他会有什么结果,“那你便说你是借着弹琴,做皮肉生意的娈童好了。”
韩桃刚抱稳琴就愣住了。“什么?”
“不好吗?”赵琨笑着帮他戴上帽子遮挡伤口,身形挨得很近,能听见呼吸的声音。“叫七殿下当几日娈童,倒是很有意思。”
第15章 陷进去了
琴阁里不是弹琴的伶人,就是善风月的娈童,赵琨叫他装成被带回的娈童,住进了质子府。
“你是齐国来的质子,如果他们知道你收留伤了太子的人,会觉得你有所图谋。”韩桃靠坐在栏杆边,这话还是带了试探的意思,“你为什么要帮我?”
“都是从宫中出来的,自然知道其中不易,”赵琨拿了壶酒,在旁边同坐下,“更何况此事,太子并不敢大肆宣扬。”
“为何?”
“二皇子才犯事禁足不久,他身为储君要再闹这出,恐怕会让你父皇不喜。”
韩桃垂眸了然,看向赵琨手中的酒。
“你受了伤,不能饮酒,”赵琨喝了一大口,举了举手中酒壶,姿态慵懒,“我替你喝。”
说起来赵琨既然能以娈童的名义将他带回,说明从前定然没有少带风月之人,韩桃是不信同病相怜这一说的,在宫中的人处境越是艰难,就越懂得明哲保身,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他只觉得赵琨于他有所图。
“你有什么想要的?”韩桃问他,“我竭力为你做到。”
不远处有仆婢路过,往这边多看了一眼。
韩桃还未来得及反应,忽然间就感觉旁边身子一倾压了下来,赵琨微微偏头打量着他,唇上还沾着晶亮。
“什么都能做到?”
“……我,不会把自己给出去。”韩桃补充道,面色清冷地推开赵琨。
噗呲一声,赵琨笑起来,酒气弥漫在小小水榭边,赵琨索性整个人都躺下来,枕在了韩桃的腿上,扬了扬酒壶。
“无关风月。”
腿上的热意压下来,又哪有半点无关风月的样子。
他们俩在水榭里待了许久,赵琨为他安排了庭院,韩桃本想着住几日就离开,若能出了都城是最好,他对赵琨也是不信任的。
然而没想到太子的人第二日就到了。
韩武礼发觉自己令牌丢失,宫中又找不见韩桃,就猜韩桃是出了宫,问过当日执勤的守卫就顺藤摸瓜查到了质子府,只是赵琨毕竟是质子,无凭无据他们也不能断定是赵琨救走了他。
东宫的宦官便故意去琴阁偶遇赵琨,话中带着试探。
“昨日有贼人盗了太子的令牌,来到宫门口,听说是殿下您将他带了出去……”
“确是如此,”赵琨端起酒杯来敬酒,让那宦官有些受宠若惊,“孤看那小黄门受盘问也是可怜,身子吓得发抖,于是就发了个善心。原来竟是东宫的贼人?”
“是呀。”
“那可就麻烦了,还请公公替孤向太子殿下言明,孤绝对没有旁的意思。”赵琨不动声色地塞给那宦官一袋金子,又叫人斟酒来,“公公若不急着回去复命,便陪孤多喝几杯吧。孤也好知道来龙去脉。”
宦官笑眯眯地收起金子,颠了颠分量。“殿下客气,客气了。”
于是赵琨拉着那宦官喝得烂醉,直到了称兄道弟的份,晚间才叫了马车从琴阁出来,趁着宵禁前回质子府去。
赵琨是担了风险的,府中的韩桃却不知道这些。
只是那夜韩桃要疗伤,又怕被仆婢发现察觉出端倪,于是正好借了赵琨的名头,在屋中留了一盏烛火抹药。
雪白的寝衣半褪下,他尽力想要够到背胛上被刀鞘砸出的伤,没有想到朦胧屏风印着美人支腕的身影,惺忪烛火模糊了视野,喝得大醉的赵琨恰在此刻回来,撞见这一幕。
屏风里床帐半开,衣衫挽在手臂上,衬得肩头如雪。
“……甚美。”
“谁?”韩桃听见声响,立刻转过头去,赵琨却从后边放肆抬手抱住了他。
韩桃惊呼一声,感觉到赵琨青涩的胡渣厮磨过他的脖颈,白皙的肌肤被人寸寸亲吻着。
他单薄的脊背,一下被赵琨压倒,压在床榻间吻弄,直寻到唇齿,试探着缠吻进去,吻势逐渐野蛮放纵。
掌心抚弄过他的胸膛,来回摩挲,又重重揪起抓拢。
“赵、赵琨!”
赵琨狠狠撞上,但喝得太醉,故而身子没有起反应,只是又亲又摸着,将他的衣裳剥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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