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聪明一点,就也不会依靠穆晏华以外的任何人。
…穆晏华也是因此,才挑中的他。
玉妃…当年玉妃有身孕时,他已经在夏士诚身边做事,后宫都知他是夏士诚的养子……江解意能算到这一步吗?
穆晏华藏在袖袍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觉察到他身上逼人的气势,赵宝再默默后退了半步。
他内心已经汗如雨下,既怕穆晏华现在拔剑回去指着宁兰时逼问他,又怕穆晏华真的动了心……
他大爷的。
难怪他们每个人都不愿意来报!又是他!怎么老欺负他!
穆晏华的声音已然冷了下去:“还有呢?”
赵宝瑟缩了下:“……汪秋。”
他声音更小了:“我们顺着汪秋的线查,发现其是从边疆来的。”
……江家当年旁支子弟可都是充军发配边疆了。
江家当年书香名满天下,在夏士诚几乎一手遮天的局面都有人为他们申辩、申冤,指不定会有人在边疆帮他们……
这点不用赵宝说,穆晏华也想得到。
所以……
赵宝有种宁兰时今天就要死了的绝望感。
他挺喜欢宁兰时的(不是那种喜欢),而且就穆晏华和宁兰时好的这段时间,穆晏华也显然心情好了许多,平时跟他们说话都有耐心些了。
不然平时总是是一句废物开头,蠢货结尾。
若是宁兰时…他家主子怕不只是心情不好啊。
所以赵宝觉得他现在比宁兰时还要紧张,可在不知多久的沉默后,穆晏华很冷淡地说了句:“继续查。”
“是,属下立马去办。”赵宝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应完后,他脑子才反应过来穆晏华说的不是要对宁兰时做什么。
赵宝:“……”
完蛋,刚好撞刀尖上了。
赵宝开始觉得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也不知道小圆子给他上坟愿不愿意多烧点银两给他TAT
然而听到他这话的穆晏华只是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那冷淡的情绪都消融了几分:“没有下次。”
赵宝松了口气,直接双膝跪下了:“是,属下知错。”
感谢陛下!!!
穆晏华又说:“这事别让他知道了。”
赵宝低声应是。
穆晏华又看他一眼:“起来去办事吧。”
赵宝忙起身,向外走去时,到底还是没忍住在转角后擦了一下冷汗。
他是跟穆晏华出过任务次数最多且还活着的人,他也是最清楚穆晏华手段的人。
小圆子总笑他蛇胆大小的胆,他只羡慕他们没见过穆晏华最恐怖的时期。
不过……
主子还是动了真心啊。
赵宝在心里叹气。
第42章 42
穆晏华对宁兰时定下的殿试题目并没有说什么, 甚至在看过后,慢悠悠地折好了纸张,问宁兰时:“今日天气好, 教你骑马?”
这要是换做他人,定会怀疑穆晏华是不是要在马背上干掉自己,但宁兰时却微亮了眼睛:“好啊。”
宁兰时连上马都不会, 没必要去猎场, 穆晏华叫人牵了匹温顺的马来, 就在暖阁里教宁兰时骑马。
并不简单,不过宁兰时学起来很快。
穆晏华也并非一开始就将宁兰时圈在怀中, 而是先扶着宁兰时上马, 叫他如何踩稳上马鞍、拉缰绳,腰背要如何使劲。
然后他牵着另一根绳子,带着宁兰时走了几圈,先感受了一下。
再到后来穆晏华慢慢地松开绳子, 教宁兰时如何施力让马顺着他的心意往哪儿走、拐弯。
他教得很耐心, 所以等到穆晏华喊停,抱他下来休息时,赵宝都没忍住,与宁兰时说:“属下还是第一次瞧见厂公这么又耐心。”
程归入宫了,穆晏华在外头同程归说话,所以不在这附近。
宁兰时有点意外地看了赵宝一眼, 小圆子亦是。
赵宝平时其实很少主动开口, 他畏惧穆晏华, 也因此跟着会畏惧宁兰时。他不是个蠢的, 知道宁兰时就是第二个主子,若是冒犯了, 和冒犯了穆晏华没区别。
赵宝不是没觉察到他们的诧异,他内心流泪,却也只能说下去。
求求了陛下,你和主子一定要好好的啊!
“……厂公以前在东厂也带过新人,他教他们骑马都是让他们上去,然后一鞭子下去。”
赵宝低声:“学得会的下次就安全了,学不会的养好伤再来。”
宁兰时:“……”
小圆子睖赵宝。
干嘛呢这是!!!干嘛丑化主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
小圆子试图挽救,就见宁兰时低头闷笑了声。
他眉眼里染上几分轻快愉悦,叫这两日的一点微妙气氛散开了:“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宁兰时抚着手里的弓,看着立在院子里的草靶,搭箭拉弦。
这个距离和猎场的那个不一样,短很多,所以宁兰时练了这么久,已经可以箭箭中靶了,而且十支里有九支都能正中红心,穆晏华还笑他是神箭手,可惜被耽搁了,不然现在只怕是骑马拉弓镇守边疆的王爷。
不过这话……穆晏华和宁兰时心里也都清楚。
他要是过早就展露了锋芒,是活不下来的。
如今朝局不仅仅是文官斗,武官的心思都不在军营上,每个人都是一门心思钻营取巧、挟势弄权。
甚至武官厉害些,都会被忌惮、猜疑。
……说来也是可笑,穆晏华展现出如此天赋却能活下来,竟还要感谢他的太监身份。
宁兰时射出一箭,利箭正中靶心,发出沉闷的声音。
正好穆晏华带着程归过来,宁兰时有所觉察,偏头看过去。
穆晏华稍扬眉,望着一身骑装的宁兰时,舌尖扫过尖牙。
程归跪下行礼:“臣锦衣卫指挥使程归,参见陛下。”
宁兰时颔首,放下手里的弓:“起来吧。”
程归站起来后,宁兰时才问:“有事要报?”
程归低声:“年前热河那一块官道出现了匪患,臣带人剿过一次,发现是北境的逃兵落草为寇。”
宁兰时微皱眉:“逃兵?”
程归说是:“是两年前征兵应征的百姓……之后臣命北境出示军书清点名册,发现名册上竟没有问题。”
宁兰时眸色微凝:“有人造假军名册?”
这事可大可小。小多半是有人玩忽职守,所以才让那些逃兵有空子可钻,大了……说不定借此私养精兵。
无论是北境和京中离得都不算远,要是打过来,那可不是小事。
程归始终拱手低着头:“臣暂且不敢言断,且兹事体大,已非臣职权所能涉及……故而入宫请示陛下。”
说是“请示陛下”其实程归一开始只是问穆晏华要旨意,但穆晏华却把他带到了宁兰时跟前……
程归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因为上一个皇帝多少是有点不喜他“擅自行事”,就是查到了逃兵后不往上报就先自己去查了一下后续。他还以为这个暗里被使过两次绊子。那绊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弄得他也不好跟穆晏华说,说了就很奇怪。
宁兰时看向穆晏华:“这事不小……”
他动动唇,差点顺嘴就喊了“哥哥”,但穆晏华与他说过,在锦衣卫面前,他们就是君臣,哪怕程归是锦衣卫指挥使,那也是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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