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地段好,在东长街和西长街的十字交叉路口附近,热闹非凡。
铺子成交的那天,顾父和顾母也跟着来了。八百五十两买一个小铺子,这价格把顾母和顾父都吓了一大跳。
“这么贵!”顾母站在铺子里,看着这平平无奇的铺面,也比不他们再县城的铺子大,价格都快赶上县城铺子的十倍了。
姜余点了点头,“因为地段好,这里是闹市街,自然价格就贵些。”
等几个人去看后面的小院时,顾母偷偷拉着姜余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两张五十两的银钞来。
“你前头置办了宅子,如今又买了铺子,后面还要置办家当开铺子,手里的钱还够用吗,我这里还有些钱,虽然不多,但能先拿去应急。”
姜余笑着推拒道:“娘放心吧,我算着账呢,我如今手里还有钱呢。我知道娘担心我,等我什么时候钱不够用了,再找娘要钱。”
说罢,姜余就道:“对了娘,之前在文承哥在东林书院时认识一位姓廖的同窗好友,今年也恰好和文承哥一同考上进士,如今在工部做主事。文承哥要同廖大人借阅一本书,约好的是今天,可是上午听说刘山长得了风寒,文承哥就急匆匆去了刘府,就让引泉替他去取一下。
现在引泉和文华一个人得去官府拿房契,一个人得去挂商牌。这边又距离文承哥那位同窗家近,不如咱们直接去吧。”
顾父点头,“行啊,拿了以后咱们就回家。”
引泉、文渊、文华三个人去府衙,姜余带着顾父顾母那位廖大人家取书。
又想着空手上门不好,所以顾母便带着姜余去旁边买了一包糖。
等从铺子里出来以后,顾母提着糖吐槽道:“就连糖都比咱那边贵。”
顾父道:“肯定贵啊,这是京城,天子脚下,天上掉下块转头来都能砸到几个皇亲国戚,东西贵些不是很正常吗?”
顾母白了他一眼,拉着姜余道:“走,咱们娘俩不理他。”
姜余低头笑,对顾母道:“总有一天,我会把咱们族里的糖卖到上京,让咱族里做的糖也能卖到这个价。”
顾母喜笑颜开,“不错,不错。”
…
几个人走进一个小巷子里,拐了两个弯以后顾母明显发现这里巷子变窄了,而且这里的房子也变得很破,路也开始坑坑洼洼的。
来了上京城这么多天,顾母一直都在闹市区,就连他们家买的宅院附近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她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么破的地方,看上去竟然和他们小县城里那破旧巷子没什么区别。
姜余也觉得这地方有些太破了,于是顺手拉住一个在路边玩的小孩问路。
“问姐儿一下,水塔街是哪条街呀?”
小孩道:“这里就是呀。”
姜余心想看来自己还是没走错,“听说水塔街最里有个断路胡同,姐儿知道那个断路胡同在哪吗?”
小孩指路,“往前走,你拐个弯,然后看见拐弯的地方就在拐一个,然后就看见断路胡同了。”
这里的胡同很窄,估摸着不到五十寸,路也不好走,驴车马车压根进不了,勉强只能一个人推着排车走。
拐了两个弯走到断头胡同里,姜余走在前面,顾父和顾母两个人走在他后面,此时顾母一时不察直接一脚踩进泥坑。
还顾不得心疼自己今天穿的新鞋子,就见姜余走到最里面那家敲门。
一个女人从里面打开了门,“你们是?”
姜余笑道:“我是顾文承顾大人家的,我夫君前几日和廖大人约好了来取书,但今日不巧没法前来,就让我过来一趟,顺便向廖大人赔罪。”
女人顿时恍然大悟,上下看了姜余好几眼,道:“快快进来吧,家里地方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一个普通的小院子,除了前面三间屋子,和旁边两侧各一间屋子外,竟然什么都没有,院里连口水井都没有。
“绣娘,是谁来了啊?”一个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
绣娘回道:“娘,我夫君同窗家的人来了。”
姜余见过廖大人的父母,然后跟着廖大人去西厕屋那书。
在姜余和廖大人去房间里取书的时候,绣娘给顾父顾母搬凳子,让二老坐下。
廖大人的父母看上去要比顾家父母年纪大些。
此时廖母看顾母拿糖过来,就道:“这上京东西这么贵,为难你们带东西过来,还是拿回去吧。”
顾母笑道:“不是什么大物件,买了些糖,带过来给家里的孩子们甜甜嘴。听我家小余说,你们也是从宁化府来的?”
老妇人惊喜,“你们也是宁化府的?”
顾母道:“我们是宁隆县的。”
老妇人一拍大腿,道:“我是你隔壁县的啊。你们宁隆县富,想当初我家里艰难,我家那口子还去过宁隆县码头干力气活呢。”
顾母笑着道:“别管以前日子如何艰难,如今老姐姐你也是熬出来了。”
老妇人低头笑笑,接着就听见顾母叹气道:“就是我没想到上京城这么花钱,凡事一样东西就没有比我老家便宜的,不仅吃的喝的得花钱,就连倒屎尿也得花钱请人,这不是抢钱吗?”
老妇人听顾母这么说,像是打开话匣子,“谁说不是呢,就我们现在住这个地方,一年就得二十两租子。唉,我和我家这口子想着过阵子就回老家去,不在这住着给儿子添麻烦了。”
顾母惊讶的看着对方,就听着对方继续说话。
“……”
等姜余取了书,又和廖大人说了几句话,出来就见自家爹娘和廖家父母聊的还挺好。
几人从廖家出来,又从狭窄昏暗的巷子里走到大街上,顾母叹了一口气。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
姜余有些疑惑,“怎么了?”
顾母道:“刚刚那廖家老大姐她就比我大五岁,家里艰难,老家还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考了京官,原本以为跟着小儿子来上京城能过好日子的。可惜,上京物价贵,他们住的这房子一年租金就得二十多两,廖大人一年俸禄又和咱家文承差不多,负担太大,他们二老要回家了。”
姜余问,“之前考上举人的时候,他们没收钱吗?”
顾母道:“天底下哪里有天上掉钱的好事,他们和咱家一样,那些乡绅老爷们送来的大钱是一律不收,只收了些礼品果子。衙门送来的银子倒是收了,但是廖大人敬重前头一直供自己读书的两位哥哥,就做花了些钱给两位大哥在村里一人盖了一处房屋。”
姜余点头,“文承哥说,廖大人是个正直的人。”
“的确是个孝顺的。”顾母点头,但是日子也的确困难。
顾母这时候问:“小余啊,像这种在京城里租房子的官,很多吗?”
姜余想了想说,“不能说多,但是肯定是有的。我听文承哥提起过,寒门出身的读书人考中进士的不在少数。也是因为京中压力太大,很多官员会在后期请求外任为官。”
顾父恍然大悟,“怪不得,若是去做县城知县,至少知县住在县衙,房子什么的不用自己花钱租。”
姜余点头:“是的,没错。”
…
晚上吃完饭,顾母坐在床上叹气。
叹完气就开始扒拉身边的顾父,“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回老家去啊?”
顾父:“……你咋了?”
顾母道:“这上京花销也太大了,我白天看见廖家人就想起咱家来。要不是小余能赚钱,文承当初怎么可能那么安稳的、一心一意的在府城专心读书,如今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在上京这边买下房子铺面。之前我就说了,小余是咱家的贵人,要不是小余命旺,咱家文承能这么快考上?”
顾父听完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顾母盘腿坐在架子床上,道:“当初小余在小河村姜家,那王桂花多风光啊,姜大牛手艺平平就能被县城地主老爷看重,专门留在盖房队里当瓦工,他家三小子更是没几年就考了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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