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武史略 上(232)
‘没有喜欢··都是您逼迫’
啪!笔杆被秦宇捏成两节,他随手甩了出去,利用也要有个尽头,这冤大头本王不当了!
站起身来,秦宇走到里间,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不想再想关于南宫玉良的任何事。
几个时辰之后···
天幕以黑,安子期不意外的被召进了晋王大帐,他半低着头,看见晋王脸色犹豫片刻,才开口说 “梁安受袭,本王··”
“王爷”安子期直接跪倒,施礼说“金田关即将攻克,请王爷万勿回师”
是谁?秦宇眼睛微眯,猛的冲门外喊“李晗!”
李晗匆匆进帐,见安子期跪在地上立刻明白,也撩袍跪倒说“王爷可治末将之罪,但王爷不能弃金田关于不顾”
“混账”秦宇看着地上的二人,沉声说“何为君,何为臣,你们要干什么?”
李晗以头触地没有说话,安子期却低着头对晋王说“忠臣者,不置三军于险地,不置大王于险境,臣等正是为全忠义”
满腹经纶的就是不一样!秦宇眼皮一跳,刚要开口,帐外忽然闯进一个人影,进门便跪倒。
“王爷,万不可行断送基业之事”
王蒙!秦宇眼睛微微瞪大,冷笑着看着他们“各位将军,这是要兵谏吗?”
“臣等不敢”三人叩首。
“不敢?”秦宇一下子站起来“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末将是想保护王爷”王蒙抬头,犹豫一下,诚恳地说“王爷,末将岂能让旧事重演,置王爷于险地”
旧事··秦宇跌坐了回去,目光看向帐外的营火。
安子期一直看着晋王,他看见晋王目光暗了一瞬,却很快亮了起来,而且越来越亮···
“王爷”安子期及时开口,打断了晋王,沉声说“臣等绝不行兵谏迕逆之举,但是王爷明鉴,金田苦战数日,晋国儿郎埋骨他乡,王爷言此役为晋国后十几年太平,所以将士浴血奋战”
安子期叩首,再抬头肃然而恭敬“如今王爷要回师,可对得起死去将士,对得起晋国臣工,对得起王爷承诺的··十几年太平”
对不起,可是若如此,本王又恐对不起自己,抱憾终身!
“你们··起来吧,本王知道了”秦宇坐下,平静的看着他们。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行礼起身,秦宇看着安子期笑了一下,让安子期有些愧疚。
“子期之言,本王不敢忘!”
“微臣冒犯”安子期行礼,心里泛起一丝奇怪。
“行了,王蒙你赶快返回,若是漳山有失,本王就治你擅离职守之罪”
“末将遵命”
王蒙确实心系漳山,行礼后立即离去,安子期和李晗也相继离去,到了帐外,安子期刚刚的奇怪又翻出来,他看看晋王的营帐,迟疑的离开。
怀城
金田战火连天,天下风起云涌,但这一切似乎都传不到南宫家的庭院内,再次返回这里,南宫玉良才真正的开始佩服父亲,这世上并非没有争斗,没有险恶,可是父亲却从没让这些传到南宫家内。
所以晋王的热情才让他如此烦扰吧!
晋王,怎么又想到他了,也许真的在晋国待的太久了,看来该四处走走,如今晋王也不在身边,自己可以到南面去行医。
翻身躺到床上,吹灭烛火,床帐内漆黑一片,像是他们死里逃生的那个夜晚。
晋王,本不必再想起了,合眼睡去,南宫玉良才明白晋王不仅乱人心绪,更扰人清梦。
‘···你原本就希望本王逼你’
不是,您总喜欢自以为是,总喜欢如此··而且,您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梦是我的,您不该也闯进来”
“玉良你老喜欢逃跑”晋王笑了,不知怎么就站在他的面前“这次不是我闯来的,是你想我了!”
晋王忽然靠近,梦里的南宫玉良没有如往常一样后退,晋王越靠越近,马上就该有一吻落下,恐怕··能印在自己心里。
砰砰砰!!
“玉良,快开门”
“谁?”南宫玉良惊坐而起。
“为父”
南宫玉良回神,赶紧拉开门扉,南宫询站在门口,脸色焦急的一步跨入。
“父亲何事?”南宫玉良惊问。
南宫询立刻拿起旁边的衣服,一边扔给他一边说“赵王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你立刻出城到晋王那里求救”
赵王!兵临城下!南宫玉良愣了一下,拿着衣服忽然拉住父亲说“那您呢?”
“为父自然要留在城中安抚百姓”南宫询说了一句,然后看着他说“赶紧穿好出城,晚了就来不及了”
南宫玉良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被南宫询推出门,又担忧的拉住南宫询说“父亲,我们一起走吧!”
“不要胡说,快走”南宫询呵斥一声。
南宫玉良被推上马车,车夫一扬马鞭,马车疾驰而出,南宫询看着漆黑一片的天际,花白的眉毛敛起,这一次自己不能弃城而去了,华发之年,不能再染血债了。
金田大营
同样漆黑的天幕下,也有一骑飞驰而去,身后跟着一队士卒,黑甲盈身,看不清人影,只能听见马蹄声。
嘘··秦宇一勒马缰,马儿嘶鸣一声立在原地,前方不远也有一个人影立在路口,星光下犹能看见系着猩红的披风。
“参见王爷”安子期下马行礼。
唉··居然能让你料到,秦宇摇摇头下马“子期不准备让开吗?”
“王爷,明日大战在即,子期若放王爷离去,便是晋国罪人”安子期躬身施礼,没有抬起身子。
“本王赦你无罪,无人敢言你有罪”秦宇笑着调侃一句。
安子期不为所动,犹自挡在身前,秦宇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心里笑了,有如此忠臣也该自己欣慰了,他上前扶起安子期。
“子期,本王回师援救,对不起众将,对不起晋国,所以本王将大军留于此,你掌中军,本王自带护卫营三千人前去难道也不行”
“如此,子期更不能让”安子期看着晋王说“如此孤身涉险,为臣者不能不拦”
秦宇沉默了,这世上最难对付的大概就是忠臣了,他看着安子期忽然极诚恳的问“子期,这世上可有令你舍生忘死的事或人”
“晋国”安子期犹豫一下看着晋王说“和晋王”
“呵呵··我是说除了这忠君为国”
“没有!”
安子期摇摇头,秦宇一阵无语,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会有的,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件事,让你除了家国天下,让如你我之辈,觉得生而有幸”
生而有幸!安子期心里掠过很复杂的情绪,看着晋王开口问“王爷有这么一个人,在怀城”
“没错”
“王爷若是救了他,便安心了?”
安子期看着他,秦宇迎着他的目光,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若不去大概会觉得生而有憾”
又是沉默了许久,安子期侧开身子,看着晋王认真而严肃的问“王爷此去有几成胜算?”
“六成”
安子期再一次躬身行礼,对晋王说“子期必克金田关,为王爷补足那四成”
秦宇点点头上马,刚要扬鞭离去,看向路边的安子期手上一顿,小声对他说“若金田失利,你带人退至丰江郡,切不要以性命相搏,这一句是愚兄叮咛贤弟,愚兄不想看吾弟横尸疆场”
“子期遵命”
安子期行礼,晋王扬鞭远去,看不清人影的骑兵呼啸而过,许久后,天地又归为寂静,沿着官道看去,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怀城南定阳县,赵国大军以极快的速度包围了怀城,南宫玉良虽逃出城,但赵国清野的骑兵却依旧游荡在外。
‘你若再踏进晋国,本王就杀了你··’
南宫玉良头脑里一片混乱,有围困在城中的父亲,有远在大梁的香儿,还有晋王!晋王··他会出手相救吗?
“公子后面有人追,您坐稳”
车夫喊了一声,马车陡然加速,南宫玉良一个趔蹶,赶紧扶住车子,微微探头出去。
车后尘烟四起看不清有多少人追来,不过马蹄敲着地面,响声越来越近,南宫玉良紧紧握住车窗,心越跳越快,马蹄声每一下都落在他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公子,小心!”
话音刚落,一只箭羽自窗口飞入,插在他头侧,南宫玉良惊魂未定,马车忽然一晃,冲出了道路。
南宫玉良惊惶的抬头,车夫已然中箭死去,他强按着恐惧,上前拉住缰绳,努力的稳定车身。
马蹄声响在耳侧,尘烟中能看见骑兵箭镞的光亮,嗖!箭翎划过,擦身而过,命中奔驰的骏马,南宫玉良手上一抖,马吃痛猛地窜了出去,更加偏离了官道。
“王爷”离此不远处,士兵指着前方说“那边似乎有赵国骑兵”
“追”秦宇下令,率先冲了过去,怀城情况不明,他正需要赵国哨骑的消息。
前方南宫玉良跌坐在车内,马车早已控制不住冲向路边,眼看着就要冲进密林,车轮碾过一块石头,车身倾斜,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南宫玉良不知道车外怎么了,只听见战马的嘶鸣,和赵国骑兵的马蹄声。
“放箭!”
南宫玉良紧紧闭上眼睛,等待呼啸而至的箭雨,也不必担忧他是否会出手相救··自己永远也见不到晋王了。
永远!心猛地颤了一下,若是就此殒命,我到还是想见你的。
一切忽然寂静了,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南宫玉良在光亮下真的见到了晋王。
“本王猜,你又愿意做晋王妃了?”
晋王看着他,眼里有嘲讽,也有关切,南宫玉良伸手一下拉住他的袖子,声音极低的说“愿意”
小神官昏了过去,秦宇低头看着他,慢慢握住他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轻轻将人抱起,他想在他额前亲一下,想想又作罢!
将人交给身边的侍卫,秦宇吩咐说“前面路过一个村落,你将人带到哪里,待他醒来安全护送到禹城”禹城在靠近金田边界,那里会安全不少。
“是”
为了南宫香,你把自己卖给本王,为了你父亲,你又把自己卖给本王,你是仗着本王没有交易的心思,还是觉得本王就是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