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 上(139)
修鞋匠再次陷入回忆,声音有点发抖:“村长来我屋说了个事,他说我侄子的身体有缺陷,姜家都乱了,也传了出去,我,我没觉得恶心,我真的没那么想,我是他最敬重的三叔,我每年回来赶集都会看看他,问他过得怎么样,他见到我很开心,我们的关系那么好,我怎么会歧视他的身体缺陷呢,我只是惊讶啊。”
“真的,我真的只是意想不到,我没有想要远离他!不管他什么样,我都是他三叔,永远都是!”修鞋匠急切的冲着床下,窗外,屋顶大声道。
屋里四人:“……”
陈仰道:“他不在,你不用这样。”
修鞋匠的眼球往外凸:“什么叫我不用这样?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人看人,看不清,鬼看人呢,你觉得能不能看得清?”
修鞋匠的瞳孔颤了颤,本就萧条的生命力一下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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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让修鞋匠往下说。
“那天晚上差不多就是比这时候早一点,他跑来找我,我当时修了一天的鞋很累了,听见他在窗外喊我,我就扔了个缸子出去。”
修鞋匠两手捂脸,愧疚的哽咽了起来:“后来我很后悔,如果我让他进屋,我跟他好好聊一聊,兴许他第二天就不会走上绝路。”
陈仰问道:“是自杀的?”
修鞋匠的哽咽声一停,抽气声乱得不成样子。
陈仰跟王宽友三人对视一眼,看来姜人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就死在集市上面。
“不是那样,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只是没及时医治。”
修鞋匠老泪纵横:“他趴在桥上不动,大家都以为昏迷了,收摊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就……早就……”
陈仰猛地站了起来:“趴在桥上?你们呢,继续逛集市?”
修鞋匠死了一样,气都不喘了。
“哼,那你刚才还说,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他三叔。” 陈西双把手上的血擦掉,继续捂脑门,毫不留情的讽刺。
修鞋匠一副遭到羞辱的样子,大发雷霆:“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当时很多人围着,我过不去!”
这搞笑的说辞让陈仰四人一阵无语。
怕是说给自己听的,一天天的催眠久了,以为那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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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不想问姜人死亡的细节了,他走到修鞋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修鞋匠垂下脏兮兮的头:“那孩子死后的第一年,老集村风平浪静,第二年姜家被一场大火给烧没了,第三年……”
他的身体抖了起来:“第三年就成了现在这样。”
陈仰听到这个信息,心里没有多少意外,他猜到了姜人一开始不是厉鬼,后来才有了这么大的咒怨。
“1500的盈利呢?”
修鞋匠鼻青脸肿的看着窗外:“那孩子长得太好了,你们不知道,真的好。”
陈仰四人心说,我们知道。
“从他14岁开始的每年集市,他都会从早到晚的摆摊,生意最好,卖的东西最多。”
修鞋匠说:“我以为他是想攒钱娶老婆,还逗他说年纪轻轻的就想着那档子事,他死后我才从姜苗那知道这里面的名堂。”
“是姜苗,姜苗她……”
修鞋匠喃喃:“她很早以前就跟那孩子说只要他赚很多钱,姜家就会认可他器重他,她也能帮他在姜大面前说话。”
“那他信姜苗说的?”
“姜大偏爱姜苗,从小就宠着,要什么给什么,她说话很有分量。”
陈西双是个狗血爱好者,三角恋的线索一出来,他就在脑子里补完了大概,电视里常有,大同小异,看多了就那样,这会他听着却淡定不了,很气愤。
“他把赚的钱给姜大,姜大都花到了姜苗身上?”
“没有。”修鞋匠说。
陈仰四人都露出了明显的表情变化,是他们想错了?他们还没眼神交流,就听对方来一句:“姜大存起来了,给姜苗的嫁妆。”
“……”
有区别吗?一次性花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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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看手机,两点了:“也就是说,1500是他那些年赚的钱的总额?”
“不是。”修鞋匠语出惊人。
“那孩子死的前一年,姜家败落了,到了变卖族产的地步。”
“他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族产卖掉,还让我劝姜家其他人,我说劝不了的。”
屋里的气氛一变。
陈仰把手机塞回兜里,十指交叉着使劲捏了捏。
难怪卖掉族产的会死。
姜人的咒怨竟然真的是为了姜家,一个摈弃他的家族。
可悲。
“这跟姜苗又有什么关系?”
“他生前很在乎姜苗这个妹妹,姜苗说他是姜家长子,肩负振兴姜家的担子,他就开始计划如何让姜家扭转乾坤。”
修鞋匠擤了下鼻子:“需要1500的资金,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赶集日。”
后半句让陈仰四人一片沉默,原来这就是那笔数额的由来。
修鞋匠突然踉跄着往后退,眼睛瞪着窗外,他的裤子上面还多了一小块水迹,吓失禁了。
陈仰见状,脸上的血色瞬间就没了,他吸着气往窗户那里望去。
什么都没有。
修鞋匠快疯了……
“其实他不在族谱上面,姜家根本就不承认他长子的身份,这也是他……这也是他不高兴的主要原因,他被骗了”
修鞋匠直打哆嗦:“生前不知道的事,死后都知道了,在乎的妹妹发现他身体的缺陷,往外传,说他是怪物……我真没那么想过。”
陈仰料到姜人不在族谱上面,他想到姜氏姜苗,问了个问题。
“姜苗上族谱了吗?”
“上了。”修鞋匠说,“姜大费了很多心思才让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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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偏心,一般家族不是不准女孩子上族谱,只准男孩子上吗?还有你,你做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都能回来参加姜家的拜祖,怎么就他连族谱都上不了?”陈西双愤愤不平,眼睛发红。
修鞋匠咳嗽了几声:“姜大不喜欢那孩子,觉得他那相貌没男孩子样,成不了气候。”
前一秒刚说完就四处乱喊:“不是我那么想的,是姜大!”
陈仰被他搞得也有点神经兮兮了。
“他死后的第三年开始,所有人都要来赶集,很多规矩,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
修鞋匠想到什么,惊恐得两条腿打颤,裤子上的水迹多了一大片。
“姜家的生意,名声,甚至那笔资金,都成了他的执念。”
“都怪姜苗。”修鞋匠坐在那滩尿液里,扭曲着脸怨恨的大吼,“都怪姜苗!”
陈仰被吼得耳膜疼,他还有个问题要问,外面忽地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房门被推的声音。
伴随着村长的问声。
“快走!”
陈仰四人快速翻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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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清空膀胱就直奔住处,回去的路程很顺利,他们没想到进屋却迎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张广荣死了。
前天因为李平不肯给人把鲫鱼退掉,其他几个姜大都遭到了惩罚,脖子被勒。
现在张广荣脖子上的那圈勒痕深得可怕。
他是被勒死的。
“具体是什么情况?”王宽友看向当时留在屋里的几人。
“你们走后没多久,姜人就去集市调查了。”王小蓓指了指钱秦睡觉的地方,又去指地上的张广荣,“姜大咽炎犯了,他爬起来喝了不少水,过了一会就要出去,我问他干嘛,他说去厕所。”
“那会我觉得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干脆趁机去一下算了,正好还能跟你们一起回来。”
坐在椅子上的小襄道:“我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