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 上(39)
“……”
年轻人惊天动地的尖叫连成一片。
人们这才开始留意车站外的景象,火车站的对面是城市的地标, 一座古城门。
本来应该是彩灯璀璨的古城门,此刻像是熄灭一般消失在茫茫黑色中。
“不对!不对!”
“城市……”
“啊啊啊啊啊——”
女人受到惊吓的尖锐叫声持续了好一会,之后被吸引过去的所有人全都噤若寒蝉。
因为他们发现……
不只是对面的城门,连远处城市的灯光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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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人跑到窗口那边,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往上凑, 他们极力远望着, 眼睛瞪到极大。
大厅鸦雀无声。
内心的世界已被颠覆,人失踪了还能跟自己说是走失了,可城市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雾霾吧?”
有人试图解释目前发生的种种,语气中却有掩盖不住的无助。
没有人回答他,更没人说话,恐慌在死寂又躁动的气氛里蔓延着, 无声无息。
狂风暴雨的天气,会有雾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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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诡异还在进行,有看不见的什么在啃噬着他们的承受能力。
“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身材臃肿,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抠着新做的指甲:“老张,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怎么,你快点想想办法啊!”
没有应声。
中年女人转头看去,身边没人。
本该站在身边的老公,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老张?”
中年女人抠断了指甲,厚厚的粉也遮不住她的崩溃:“谁看见我家老张了?老张?你在哪啊老张!”
没人帮忙,中年女人顾不上行李,慌慌张张的跑出候车室,就在她张口叫喊的那一瞬间,她从原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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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报纸,从贵宾候车室里走了出来,他打了呵气,语气不满道:“怎么这么吵啊?”
“服务员!”
“服务员?”
没人回答,他疑惑的抓住一个路过的乘客。
“那个,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车站的人都哪去了?”
被他抓住的人满脸惊慌,刚想解释……
无声无息,那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中年人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一个活人就在自己眼前忽然没了。
大变活人都不带这么快的,他怀疑自己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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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流逝没带走半点惊惧,外面那片兜住天地的暗黑也没有迎来黎明。
诡异的消失加速发生,不断发生,直到一个庞大的火车站里只剩下区区二十几个乘客。
离奇的消失事件终于停止了。
陈仰一眼扫过,习惯性的点了人数,二十四。
加上他跟朝简,二十六。
青城总站有九个候车室,算上楼下的,正在外面检票进火车站的,前往站台等车的,还有工作人员,数不清的人,现在就剩下了这么点,全在混乱中聚集在了第四候车室。
二十六个任务者。
上个任务是七人,这次多了将近四倍,却是坏事。
这么多人,三天里要死多少?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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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的指间加重力道,沾着些许汗液的车票皱巴巴的,菜叶子一样。
“票拿好。”朝简收起手机,“跟我出来。”
陈仰把票塞回兜里,取下棒球帽,手抄进汗湿的头发里,重重的搔了几下,他利用那点疼痛让自己冷静了点,重新将帽子扣到头上,垂着眼皮跟在少年身后。
不知谁打翻了泡面捅,冒着热气的汤水洒在地上,陈仰没注意,脚踩了上去,混着调料的泡面黏在他鞋底,一路走一路稀稀拉拉的拖着。
浑然不觉。
左边衣角被牵了一下,陈仰停下来往那边看,见是个雀斑姑娘,指着他的鞋,嘴里唔唔啊啊。
哑巴吗?
陈仰抬起那只脚看看,没心思弄掉脏污,隔着口罩对她挤了个笑容就追上少年。
现在只是踩到泡面而已,过不了多久,怕是能踩到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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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站在湿腥的厕所里,拉下脸上的口罩,暴露出他的凝重之色:“你都查到了什么?”
这时候他确定少年一路都在刷新闻,不是闲得没事干,是怀疑任务不在从青城到槟城的那辆火车上面。
刷的是青城总站相关。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就算被压下来了,或是时间久远了,还是会有痕迹。
朝简摩挲着拐杖:“没查完,任务开始的比我预料的要快,只能掌握到二十年来,在这个火车站各种意外死的,共有十三个乘客。”
陈仰没出声,认真听后面的信息。
有种英语听力时的感觉,紧张得没抓没挠。
“那十三人有个共同点。”朝简说。
陈仰等半天也没等到后半句,他抬头看着少年,问道:“怎么不往下说了?”
朝简低眸跟他对视。
陈仰从少年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
班主任对着学生的那种,严格,考察,审视,以及“给你一次机会,表现好点,别让我失望”的期待。
这是要他自己想。
陈仰其实没依赖过谁,上个任务里莫名的毫无阻碍的信任这位,那份信任里混杂了依赖,不是好现象。
这位也让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陈仰慢慢静下心来,开始认真分析:“共同点肯定不是什么衣服一个颜色,都穿着小白鞋,手里拎同个东西之类。”
“火车站里面的每个乘客都买了票,带着行李,有自己的目的地,他们要去不同的城市,如果死了,就不能去了……”
陈仰徒然抓住少年的拐杖:“共同点是错过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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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拨拐杖。
陈仰没松手,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过于激动,害怕,兴奋等只要是不在舒服区域内的情绪,都会做出这个举动。
抓的又快又准。
这会陈仰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他急切的求证:“是不是?”
朝简把那根拨不开的拐杖给他,腾出手伸出一根食指,将他凑到自己眼皮底下的脸往后戳。
“说话就说,别喷。”
嫌弃到不行,还抹了把脸跟浅淡的唇。
陈仰把嘴一闭,又忍不住张开:“所以说,任务是我们在车站里面活过这三天,18号的21点55成功上车?”
朝简:“或许。”
陈仰听他没起伏的声调,再看他没表情的脸,心里无端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八分。
“那十三个死了的乘客是要找替死鬼吗?”
陈仰自顾自的说:“替死鬼的故事,我妹跟我讲过。”
提起这往事,他就想起当年听完鬼故事后不敢照镜子,不敢洗头,上厕所都要他妹妹在门外跟自己说话。
怕鬼的人才懂他的感受。
甭管过多少年,那种“洗脸的时候都不敢把眼睛闭上”的感觉依旧记忆深刻。
“它们要从现在的二十六人里面选十三个,按照他们的死法死一遍?”
陈仰捏手里的拐杖:“不对,不是!”
“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陈仰自言自语:“要只是找替死鬼,那车票有什么意义?车票就多余了……”
“不论是不是这个玩法,有一件事是明摆着的,”朝简说,“火车站里有鬼。”
陈仰没声了。
朝简瞥他:“有准备?”
陈仰要是为了面子不想丢脸,就会说“当然有,我早就准备好了”,但面子他年少时太宝贝了,现在对它的感情稍微收了收。
所以陈仰说:“没有,我完全没有准备。”
言下之意是,鬼来了,还要麻烦你帮我挡挡。
朝简眼尾上挑,面无表情:“呵。”
陈仰回以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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