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湘西他穿自己卫衣那次不是挺帅的么,干嘛每天西装革履,穿得人都古板了。
白昭乾把衣服搬完后,发现这柜子的角落里还挂着一件西装,他抓着衣袖看了看,就见那袖子上有一个脚印。
一旁传来推门声,白昭乾提着西装回过头,“封弑,你这件衣服脏了喔!”
“嗯?”封弑关上卧室门,走进衣帽间。
白昭乾晃了晃手里的西装,“这件脏了喔,上面有个脚印。”
嘿嘿,没想到封弑也有这么马虎大意的一天,把脏衣服都挂进柜子里了。
白昭乾心里刚想完这句话,就见男人抱着胳膊朝他一挑眉。
“是啊,衣服脏了。”
白昭乾听着他怪怪的语调,一歪头,对呀,衣服脏了。
袖子上有个鞋印,不知道是谁…踹……的。
白昭乾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
封弑抱着胳膊倚在门边看着他,想起来了?
白昭乾心说完蛋了完蛋了,他见封弑第一面的时候踹过他一脚。之前他还怕封弑记仇,可相处久了后因为太过融洽,白昭乾早就把这事儿抛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谁知道这衣服他还留着啊!
白昭乾脸上带着假笑,十分刻意地一拍手,“哎呀,我想起还有件事儿没做呢,先回去了啊!”
他把西装往柜子里一挂,瞅准了封弑身旁的门缝儿就想要溜出去。
完蛋了完蛋了,这家伙还在记仇,自己还搬到他家里来了。
自己这叫啥?
自投罗网!
下一步叫啥?
瓮中捉鳖!
白昭乾想要脚底抹油,可刚走到门边,封弑便转过头。
“阿乾要去哪儿?”
眼神锋锐,令人不敢直视。
白昭乾眼神飘来飘去,鼓着腮帮子吐出一口气,“啊那个,我,我有点急事嘛不说啦先走……嘤!”
封弑修长的手指捏着白昭乾颈后的软肉,跟提溜一只小猫儿似的,轻轻松松就把人捉了回来。
闷哼一声,白昭乾后背贴在了门板上,仰起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封弑。
男人就站在身前半步的位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底神色有些玩味。
“阿乾不是对那件衣服很感兴趣?”
白昭乾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垂头丧气道,“好啦,我替你洗干净就是了。”
“洗”封弑手指撩着白昭乾额前一缕卷毛把玩,“为何要洗?”
白昭乾又眨眨眼,难道不是要自己替他洗衣服的意思吗?
他都脑补了一出他穿着满是补丁的破衣服蹲在小溪边拿着大木槌一边擦眼睛一边替封弑捶洗衣服的悲惨大戏了。
“这么好的东西,不留着岂不可惜。”封弑挑起一边嘴角。
白昭乾看着他充满算计的这个笑容,哇了一声。
这家伙是想秋后算账!抓着自己的这个把柄,以后就可以要挟自己了!
封弑一挑眉,对啊,他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只要我厚颜无耻完全不愧疚你不就没办法了吗?”白昭乾眨眨眼道。
封弑:…………
“嘤……”后脖颈子又一阵酸麻,白昭乾浑身瘫软地趴在封弑胸口,握着拳头无力地捶他,“我错了我错了,封弑,你别捏了。”
封弑冷冷地哼了一声,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
白昭乾揉着酸麻的后颈,满脸怨念,而后就见封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盒子,送到了自己面前。
“什么呀?”
封弑微抬下巴,示意他自己打开看看。
白昭乾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盒子里铺了一层红色绒布,六枚古朴的圆形方孔钱躺在里面。
“这是,乾隆通宝?!”
封弑点头,“嗯。”
白昭乾抬起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所以上次封弑问他卜卦最好的工具是什么,而且还问的那么详细,根本不是他自己想学,而是为了给他挑礼物。
“怎么了?”封弑感觉到白昭乾的情绪有些怪,问道。
白昭乾捧着盒子摇摇头,唇瓣抿成了一条缝。
封弑抬起手,手指扣住他的下巴,不让白昭乾低下头。
他微微蹙眉,有些强势地逼问道:“怎么不高兴?”
“没有,高兴的。”白昭乾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微微侧着脸,声音渐小,“就是从小到大,还没有人会这样……”
从小……封弑一怔。
白昭乾没注意到封弑的表情,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乾隆通宝其实铸造的量特别大,存世也多,要买来并不难。
但白昭乾刚刚看了,封弑给他找来的乾隆通宝其实是母钱,也就是在大批铸造前用来打样的样钱,铸造雕刻都要比其他的通宝要精细很多,而且因为数量稀少,价格特别高昂。
但最让白昭乾心潮波动的,还是封弑的行为。
他不过是随口一提,这人便把话记到了心里,还特意替他寻来。
这样的经历于他而言,确实从未有过。
“谢谢你。”白昭乾垂着脑袋,小声道。
“送给阿乾的乔迁礼,当然不能马虎。”封弑轻声回答,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但白昭乾刚刚那句话,让封弑很在意。
少年几次少见的情绪波动,封弑基本都遇上了,他知道白昭乾过去有故事,但是他从没有详细问过,而是静静地等待对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可他从没有预料到,白昭乾今日只是说了一句话,冰山只浮现出了一角,却能让人那么心疼。
看着白昭乾乌黑的发顶,封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岔开话题道:“好了,忙活一天了,去洗澡休息吧。”
他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心乱如麻的白昭乾现在思维特别活跃,脑袋容易乱想。
于是他抬起头,脸蛋红红地看了封弑一眼。
茫然了片刻,封弑也想起来了上次白昭乾来借住,在洗澡时发生的乌龙事件。
原本有些怅然的气氛立刻变得暧昧黏糊起来,封弑轻轻咳了一声,“你房间的浴室已经准备好用具了,咳……”
白昭乾轻轻嗯了一声,说了句那我走了。不过没跑出去几步,又回过头。
封弑扯了扯衬衫衣领,看他。
白昭乾捧着盒子,难得的有些局促,“那个,晚安。”
闻言,封弑的眼神一柔。
良久后,他轻声开口。
“嗯,晚安。”
白昭乾回到房间洗了个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搬家前白昭乾带小黑出去把旧小区的孤魂野鬼全抓了,吃得太补了的缘故,今晚小黑特别安静;而宁昉的魂魄也在玉瓶里安静休养着,没有出来过。
白昭乾站在房内,盯着那神龛看了一会儿,上前。
他抽出三根香点燃,这次他没有求自己大富大贵,而是在鞠了三躬后,轻声道:
“请保佑他,一生得偿所愿吧。”
睡前,白昭乾将那六枚乾隆通宝拿出来看了一会儿,心绪有些乱。
于是……
他把那台老式计算器拿了出来。
“六乘以……”
在白昭乾听了那在他耳朵里堪比歌唱家的机械女中音报出来的一串数字之后,他胸膛里原本沉重的那颗心呼啦一下,立刻爽快了起来。
啊,这么贵!
啊,还免费!
啊,真是天籁之音!
一骨碌钻进被子里,白昭乾心情轻松地打了个滚儿,没过多久,便在檀香燃烧的味道之中沉沉睡去。
神龛前,香火星星点点地落下,坠入香炉中断裂。
刹那之间,烟云乱,却无风。
沉寂了许久的骨戒突然灼烫起来,床上的白昭乾微微皱起眉头,不安地翻了个身,却并未醒转。
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从骨戒中蹿出,却不似往常一般窝上/床将安眠的白净少年揽进怀里,而是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朝两间卧室之间那面墙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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