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在令人窒息的流沙中急速坠落,他憋着一口气,就等什么时候这口气用完了,他也葬身于黄沙之中了。然而下落的趋势一直没停,久到陈剑都觉得很诡异。
等到终于停下的时候,他摔在了一个硬实的沙堆上,他应当是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但是新鲜空气却扑面而来,他万分惊愕地睁开了眼。
他满脸都是沙子,眼睛几乎被沙尘给糊死了,睁开眼就疼得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他在赤红的视线里,模糊又确切地看见——
白海青正站在他跟前,眼眶通红地瞪着他。
下一秒,白海青就扑了上来,两个人在沙堆上滚了两滚。
白海青使劲抹着陈剑的脸,想把这个浑身是沙的男人拍干净,然而粗糙的沙砾摩擦在脸上实在很痛,陈剑别开脸,两手钳住白海青的手腕,坐了起来。
“你……”陈剑开口,嘴唇上附着的沙子就进了嘴里,他扭头呸呸两声把沙子吐干净,然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海青就掏出来了湿纸巾,开始给他擦眼睛。等把睫毛眉毛上的沙子清理掉,陈剑才算是有个人样。
眼睛总算能看清了,陈剑一手仍然握住白海青的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向导给他擦脸。
“你可算来了。”白海青擦到他的嘴唇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还好吗?”陈剑问,声音沙哑到自己都吓一跳。他清了清嗓子,又问:“这是在哪?安全吗?”
白海青把手里的脏湿巾扔掉,又抽出来了一张新的,继续给他擦额头、鼻子、下巴,然后又擦到脖子。“脏死了……”他嘴里那么咕哝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力度也非常轻柔。
陈剑再度攥住白海青的两只手,白海青没法继续给他擦脸了,他就这么举着手,两个人对望着。
白海青对着这道深情又沉重的目光,心脏颤了一颤。
当初他根本没想过还能活着见到陈剑,结果……
他咽了下口水,视线低垂,却突然看见了陈剑腹部那里,即使衣服上都滚满了沙子,还是洇出了一大片血。
白海青一下子慌了,“你怎么受这么大伤啊!”说着他就要拉陈剑起身,“你慢点站起来,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
谁知陈剑却突然就着两个人交握的手一使劲,把白海青整个人给拉了过来。白海青在沙堆上站不稳,顿时失去平衡往陈剑那里栽去,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担心砸到对方的伤口——
却被陈剑稳稳当当抱进了怀里。
白海青赶快扭头去看陈剑那块渗出血和着沙的衣服,手指就要碰到衣服了,陈剑却抓住了他的手指,霸道地吻了下来。
一个结结实实的湿吻。
白海青的眼镜被陈剑取下,陈剑扣住他的后脑勺,大有不把他亲晕过去不罢休的架势。
但白海青还惦记着陈剑的伤,“唔唔”地发出抗议,抗议了好一阵,陈剑发现这人实在是不能专心在亲吻上,最后无奈地放开了他。
两个人的嘴唇隔了一指的距离,陈剑轻声说:“包扎过了,不碍事。”
白海青蹭地坐起身,掀开陈剑的衣服,里面果然是包好的绷带,一看就是里面的伤口裂了。
“怎么回事?”白海青问。
陈剑听到了白海青声音里的心疼,唇角微微上扬。他还是端着一张严肃的脸,眉头紧皱,让人一看就以为是在强忍疼痛,默不作声,等着白海青来心疼他。
结果下一秒,警报声响起。
陈剑环顾四周,才猛然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隧道,隧道上方有一些孔洞,正不断往下落沙,自己刚刚就应该是从某一个洞里掉下来的。
白海青右耳别着一只耳机,他从听见警报声开始就直起了身子,眼睛瞪大了,把手按在这只耳机上,生怕听不清楚。
耳机里的说话声一共没持续几秒钟,但白海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
陈剑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海青就站了起来,先从陈剑手里抓过眼镜戴上,然后把陈剑也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往前走。“小季也掉下来了,但是……”
陈剑稍微走快了点,示意白海青不用那么费劲地搀着他。“我们碰到了暴植,但我下落的时间过于久,我不知道他们……”
白海青大步流星往前走,声音却不像他的步伐那么稳健,带着颤抖:“不是暴植……他……”
季末是被当胸捅了一刀。
这说明……
预知事件六成真了……
地底隧道像个迷宫,但是白海青却熟门熟路。几个拐弯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出口,白海青的速度更快了,几乎小跑起来。
这个出口连接的是生化实验室的地下密室,原来藏着白海青的小小房间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很大的急救室,甚至还继续向外拓展,在沙漠之下挖出了一座地下城。
白海青进了急救室,先喊了一嗓子:“小赵!给他看他的伤!罗安在哪里?!”
小赵是个穿白大褂的护士,他给白海青指了一个方向,白海青回头瞅了一眼陈剑,“你等等我,我先去看季末。”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剑嘴里一直在说“我不要紧,我也去”,但却被小赵不容分说地按在了椅子上。男护士的手劲不是一般的大,陈剑经历了暴植和流沙之后体力着实有些透支,只能被按着处理伤口。他盯着白海青的背影,紧皱眉头,呼吸沉重。
一个密不透光的小黑屋里,孤零零地吊着一盏灯。
光源是惨白的,垂直照下来,正好打在病床上躺着的人的胸口位置。那个人整件上衣好像是血染的,垂下来的手臂还在往下淌血,顺着指尖在地上积了一滩。
正是季末。
他身边站了一个人,双手被橡胶手套牢牢包裹住,此刻正用牙齿咬住一只手套往下拉。这个人很快摘掉了自己的手套,然后三下五除二扒了季末的上衣,对着那个匕首捅出来的窟窿,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怎么救……”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把手放在季末胸口的位置。手抚过的地方,血液开始倒流,往那个致命伤口涌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白海青冲了进来。
“小罗!”白海青叫道,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躺着的季末身上。
罗安抬头看了白海青一眼,眸色沉重。他没有摇头,而是继续把手放在那里,最后按在了季末胸口的窟窿上。
“季末……”白海青的嗓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两步走到病床边,紧紧攥住季末的手,抓了一手的血。
白海青抬头望着罗安,“小罗……”
他……能救吗?你能救吗?他还活着吗?
罗安没去看白海青,全神贯注盯着床上的病人。他脑门上全是冷汗,使用自己的异能让他也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他身体银光一现,一只龙猫蹦了出来,蹿到了季末头顶上趴着。
白海青的视线被这只活泼的龙猫牵动了一下,龙猫的毛色跟季末的鼠兔很像,白海青视线挪到了季末紧闭的眼睛上,他手抓得更紧了些。
季末胸前的伤口在缓慢愈合。
“搭把手,让他坐起来。”罗安头也没抬地对白海青说。季末这是贯穿伤,虽然心脏在胸腔里靠前的位置,但光从前面处理不够。
白海青把季末撑起来,他看见季末后背的进刀口时,双目瞬间赤红,嘴唇都在哆嗦。隔着一层镜片,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罗安脸色发白,他紧紧盯着季末后背的伤口,把手放上去。
季末闭着眼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好像只是睡着了。
等到季末的创伤全部修复完毕,罗安的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他感到力不从心。之前救白海青的时候也没累成这个样子,他已经把自己的异能用到了极致,但季末还是没有心跳。
他的龙猫抓着季末的两缕头发,正在瞧着他。
罗安嘶声对他的精神体说:“你加把劲,起码别让他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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