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蹦出一句:“你居然还活着?”
第101章 到底谁是疯子
那一瞬,季玺费尽全身的力气睁着眼,黑暗中,那个他熟悉万分的背影转过身,男人望着季玺出声的方向,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神情。
因为夜视的关系,季玺能看见对方,但对方却看不见自己。
季玺很轻地动了一下,牵到身上已经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皮肤,忍着如刀割般的疼痛,他想要过去,又想起自己现在可能的样子,忍不住缩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不清对方了。
视线一片漆黑,是一双温暖的手准确地抚上了他的脸,遮盖住盈盈不落的双睫。
不知怎么,季玺就是知道,炎一此举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林博士手无缚鸡,轻而易举地就被茅黑彻底制服了。
茅黑将林博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边,确认他再没有反抗之力,打过手电,却着实被入目的情景骇了一跳。
炎一用刀将捆绑住季玺的束缚带割开,刚想伸手将他抱起来,却摸了一手湿漉漉的液体。
手电的光线打过来,两人皆是沉默。
实验台上,那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的形状,倒不如说是一堆被切碎割裂的肉块,整个房间浓郁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飘散出来的,炎一饶只是碰了他一下,就沾了满手鲜血。
整个实验台仿佛某种犯罪分子的分尸解剖现场,五花大绑的季玺被开膛破肚,身体满目疮痍,唯有一张脸还是完好的。他每一次呼吸,敞开在外的器官都在一张一缩,往外渗血,恶心极了。
光是看着,就不敢想象会有多痛。
见惯了世面的茅黑都撇过头去,止不住地反胃。
季玺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他能猜到一定很糟。
于是他轻轻地道:“别看了。”
他颤抖着乞求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不嫌弃你。”男人的手轻柔的抚在他的脸上,季玺能感觉到底下激烈跳动的血管,“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他的声音竟微微有些哽咽,却还强忍着不想让季玺发现。
季玺闭着眼,颤了颤。
季玺这个样子别说是走了,连移动都困难。
茅黑和炎一争分夺秒地黑进了系统,才争取到了这么一点潜入实验区的时间,却也不能久留。
茅黑替他们打着灯,炎一想要将季玺拖起来,竟无处下手。
仿佛一碰,这具破败的身体便要彻底散架了。
季玺强撑着精神,扫了一眼被扔在角落里连嘴部都被胶条封上的林博士,勉强几个字:“给我……打……生长制剂。”
茅黑立刻会意,将林博士嘴上的封条扯开,急声问:“东西呢?”
林博士瞅了他一眼,枪口立刻抵住他的眉心,他做出个投降的表情,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好好,我去拿。”
茅黑眯起眼:“你最好别耍花招。”
“不敢不敢。”林博士皮笑肉不笑,“我的小命还捏在你们手里呢,大侠饶我一命。”
他从一旁的试剂仓拿出一支全新的装着淡黄色液体地小瓶子:“你们解开我,我才能给他打呀。”
炎一一把夺过:“我来。”
他将瓶子递到季玺面前:“是这个吗?”
季玺努力地看了看,随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炎一立即拆开一支针管,将液体抽入,小心翼翼地寻找了一块季玺尚且完好,静脉附近的皮肤。
“忍一忍。”他沉声道,针尖干净利落地刺入皮肤,将液体尽数打进去。
比起林博士惨无人道的折磨,炎一这一下对季玺无异于被蚊子叮了一口。
炎一看着,倒像是比自己还疼。
季玺很小幅度地弯了弯一边的嘴角,示意他自己没事。
他像他们初见时那样,双唇上下一碰,作出一个口型,嗓子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炎一却看懂了。
他说:不疼。
没过一会儿,季玺身上残破的组织便再次开始疯长,以惊人的速度愈合起来,茅黑叹为观止地看着,不由问:“这是什么神药?”
被掼在地上的林博士哼哼一笑:“你们不会想要试试的。”
“我奉劝你们一句。”他扫了一眼围在试剂库的几人,说不上是难得好心还是故意恶劣地提醒道,“普通人打了这种最高浓度的生长剂,会在十秒之内变成完全丧失理智的畸变人,我可以保证。”
茅黑顿住,立刻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林博士早在他开口要血清时窥得了他的意图,用堪称残忍的语气微笑着解说道:“同样的药剂在不同人身上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这么多年来,申城基地生长制剂唯一成功的受体,就是小季。”
“他对畸变提取液的耐受程度大到不可置信,而其他实验体,全部无一例外地转化成了失败的畸变人。”
他的意思坦诚到再直截了当不过——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所谓神药,也不是人人消受得起的。
可若是只有季玺一人,那这药有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林博士一想到此处便恨得牙根出血,却更加乐得肆意刺激眼前这两个突然闯入的特种兵,想看他们愤怒、绝望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谁知,还没等他下句话出口,不知何时已经能够活动的季玺冲了过来,当即就甩了他一耳刮子。
他恨急也痛急,这一下丝毫没有留力。
林博士被打得眼冒金星,斯文的面具立刻就戴不住了,他破口大骂:“你这小崽子!”
此刻解除束缚的季玺简直如脱出牢笼的恶兽,他身上银色的皮肤一片片张开蔓延,深蓝色的眼睛如同无机质地玻璃珠子,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林博士。
感觉到危险临近,林博士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他捂着自己被扇得红肿的脸,假笑道:“小季少爷,有话好好好说……”
“……你看,我这也是出于研究必要,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异能到底从哪……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季玺重重踹在他的胸口,带着尖刺地手将他的整个下巴整个掰了下来。
季玺冰冷地看着他:“现在,你终于可以闭嘴了吗?”
“呃!!……啊!”林博士扭动地滚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下颌骨直接被掰断一截,腥臭的血肉飞出来,露出半个黑褐的空洞。
季玺无动于衷地看着那团在地上打滚惨叫的东西,蓦地想,既然畸变人与基因改造人一家之源,他们与外面那些嗷嗷待哺的怪物又有何区别?
基因改造对大脑产生了多少影响,没人知道,他们自诩拥有人智,可到底谁是疯子,谁又能说得清呢。
季玺甚至想,他自己作为改造人中的一员,不也是这样?
他真的“正常”吗?
现在的人类,又何尝不是被一群其实失去理智的怪物在统治着?
周遭的警报声滴滴滴地响起,头顶的电灯闪烁,是塔内的系统在清除故障。
炎一拉住季玺:“先走。”
他扫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林博士,深不见底的眼中燃烧着无尽的愤怒,沉声道:“把这个人带上。”
季玺知道他的意思,却只是笑了笑:“不用。”
话音未落,他夺过炎一的枪,正中林博士的头部。
林博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睛大大地瞪着,不明白季玺怎么突然就开枪了。
他在这么多年的活体实验中早已将自己的疼痛反馈调到了最低。
这些年,他虚与委蛇,作为季家曾经的心腹,在季瑄死后仍然凭着知情识趣和主动配合,在科研所活得如鱼得水,甚至被允许不断进行着早已禁止的实验研究。
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
他是长生不死的改造人,只要活得够久,总有一天,他会获得这个世界的终极奥秘,爬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让所有人匍匐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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