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利夫反悔一对一决斗,突然要求随侍加入战局之时他的败势已经很明显,但尼曼当时仍旧摇摆不定,折中刺伤了路易。
但最后麦克马林和刺伤路易的尼曼判定了胜利者是路易,哈姆弃权,而帮助哈利夫进入走廊的厄齐的选择依旧是哈利夫。
“少数服从多数。”麦克马林说:“厄齐无法战胜我们两人。”这句话宣布了厄齐的死刑,使命高于一切,这意味着昔日的同伴已经立场不同,只有一方能活。
“他可能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谎。”尼曼表情严肃地说,随即又低头去看路易:“但我觉得这小子没什么求生欲……心跳很微弱。”
他有点发愁地看向麦克马林:“你说我们会不会挑选了一个史上最短命的家主?”
麦克马林没理会他,转头看了一眼门外。
“有人来了。”他说。
他和尼曼走到门口,看到几个人从门厅朝这里走来,没有刻意放轻脚步,似乎有意让里面的人注意到访客的存在,哪怕他们其实是不请自来。
最前面的也是个女人,正是香耶。
她看到站着的几个男人,神情很有些防备。香耶跟在哈利夫身边的时间不短,对他们很熟悉——虽然哈利夫对待他们跟对待男仆的态度没什么不同,但这几人的实力却毋庸置疑。
“麦克马林。”她像是打招呼一般说了一遍为首的黑皮肤随侍的名字,但麦克马林的视线却落在她身后那个身材矮小,腰背佝偻的老人身上。
这是吉本的家主。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城府要比香耶深得多,他没有头发和眉毛,满是皱纹,看上去像一只活了很久的乌龟,脸上还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审判者。”这老家伙显然是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之一,看到这种时候本应跟在哈利夫身边的几人居然单独出现,立刻明白了他们此时是什么身份。“少了一个……哈利夫还活着吗?”
香耶看了一眼通往地下的走廊,从里面溢出的魔法波动很容易能感受到,她有些坐不住,但老人摇摇头,打量麦克马林和曼尼。
他只是朝那个方向转过身体,麦克马林和曼尼就同时挡住了门口,意图不言而喻。
但对方似乎也不需要进门。他微微摇头,像是在咂摸空气的味道,随后说:“厌恶,厌倦,绝望,但冷静,积极……很矛盾,非常矛盾。只有年轻人才会有这么多烦恼。”
香耶看起来有些讶异,麦克马林和曼尼的姿态分明是在保护,可房间里的人却不是哈利夫?
她离开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愿打扰你们大人休息,只想看一看我的孩子的魔法……她说最近的研究出了差错,请求我为她确认一下,免得出现意外。”吉本家主圆滑地说,终于转向抱胸靠在走廊入口附近的哈姆:“你们不介意吧?”
哈姆动都没动。
于是老人抬步就往前走,香耶吃了一惊,欲言又止,但看到哈姆居然没有阻止他们但动作,于是也提着裙子快步跟上了,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轮廓深邃的男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曼尼神色复杂地看着哈姆:“你就这么干站着?”
哈姆说:“我对哈利夫已经没有义务。”所以无论吉本家是去找哈利夫干什么,他都不需要做出反应。
“走廊里的东西不太好。”麦克马林脸色沉郁,路易挑战哈利夫并成功,伍尔夫已经不再需要哈利夫这个只顾自己不顾家族的人,他们虽然不知道哈利夫这几年在自家地下里跟吉本勾勾搭搭搞什么,但通过过程中耗费的人也能猜到肯定是满足他私欲的邪恶工程,现在连吉本家那个老家伙也进去了,这让他不禁认真思考搞塌地下室把这一群人全闷死在里面的可行性有多大。
“我们走吧。”曼尼说:“去找个医生。现在到处乱糟糟的,要花不少时间,别让他真的把自己憋死了。”
“等等。”麦克马林拦住他想要进入房间的动作,哈姆放下手站直身体,曼尼也觉察到了什么,关上了身后原本虚掩着的门。
午夜刚过,今夜宅邸热闹非法,又有人来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人沿着走廊而来,周身凛冽的气势和杀意仿佛让温度都低了不少。
对方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麦克马林不需要看清长相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瓦西里娅。”他低声说。
曼尼看了他一眼,哈姆跨过地上乱糟糟的碎木头,和他们站到了一起。
在他们身后的房间里,一只圆乎乎的小鸟正在努力。
这是一间吸烟室,窗户不少,但它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才终于找到一扇没有关严的窗户,又愣把自己挤成饼才好不容易进入室内。
羽毛凌乱不堪,体力也耗费了很多的小鸟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脱力般对准路易降落——然后准确着陆到了路易脸上。
但没砸醒。
不明就里的小鸟滚到路易颈边,权衡了一下,小小的尖嘴用力啄了他耳垂一口。
还是没动弹。
这人怎么回事!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鸟有点不满,正盯着路易的鼻子想着要不要在那里来上一口时,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一只带着口信的小鸟。
查理给了它“语言”!
它跳上路易的脸颊,先是叽了一声,自己发现不对,又调了调频,然后才活泼地在他脸上一边跳一边叫:“乔治!乔治!乔治!乔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来是明天的份,但出于让剧情衔接的考虑(绝不是因为留言回不过来了)连夜赶更新,所以下一次更新是24号噢,我想休息一下下……
但还是请大家多多留言!我很喜欢翻评论的!
另:或许有人记得我给吉本家主取的名字是什么吗?隐约有印象好像之前有讲过,但想不起来了,再取一个又怕跟前文冲突了。
第一百八十章
可是路易的感官似乎随着意识在一路下坠, 在挨过最初的疼痛和冰冷过后,他好像失去了肢体的控制权,全身毫无着力点,只能无力漂浮在半空, 但这反而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盈——在他的前半生中, 可以这样无所牵挂随波逐流的体验屈指可数。
如果这就是死亡, 那么和他预想好像没什么不同,用一瞬间的痛苦换取无尽的宁静,这笔买卖做得不亏。只是要说还有遗憾, 那就是原来圣杯是查理, 他的死亡无法带走这个诅咒。
但查理头脑很灵活, 如果听到自己的死讯但没有看到掌灯人出现在白桥也会明白一切。哈利夫的排查行动已经是一场空, 只要查理别太伤心, 保持足够的理智离开白桥,世上再不会有一个伍尔夫知道路易其实是两个人。
可那是查理,总是过于天真积极的查理……
路易昏昏沉沉地想, 好像不太可能不伤心。
查理从小就和他完全不同。因为路易小时候体质差时常生病, 又一直被舅舅关在家里,躺在床上的路易因为身体和心理都不舒服,大部分时间都很不高兴,连几个被秘密培训照顾他们的仆人都在心里偷偷把兄弟俩区分看待,管乐天派查理叫“小坚果”,总是撅着嘴的路易则是“小蜗牛”。
因为小蜗牛的世界里只有下雨天, 只要不高兴就缩进壳里不出来,跟赖在床上的路易一模一样。
路易讨厌自己的身份和生活, 也讨厌这个称呼(尽管没有人会当面这样叫他), 每次夜里发烧醒来都要赌气一回, 不愿意让“那些刻薄的家伙”给他倒茶。
反正查理会帮他。当时他还太小,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想过和自己一样只是个怕黑怕高的小孩子的查理,是如何说服自己一次又一次半夜爬下床,举着烛台去给路易拿水拿止咳水拿干净的睡衣,一点儿也不厌烦地陪他说话,直到两人都睡着。
查理确实配得上那个绰号——这是个总是面带笑容,又贴心又果断的孩子,跟豁了个口子的香甜坚果一样。
但凭什么他就是黏糊糊的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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