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的脸色也变得相当虚弱,不过始终没露出什么心疼的表情,说到底,他从未将堕种视作能够正常交流的对象,即使他们身上流着自己的血脉。再选择一万次,他也会选择人类的这一边。
“别担心,我用一半的力量封印了他们。”祁渊对众人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会再醒来了。”
人群爆发出小小的议论声,不理解他这自废武功的行为。就算不拉出去杀人,带在身后装装逼也够威风了。有人小声问道:“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他们……”
“杀死不难,但他们还有别的用处,”祁渊道,“这九个堕种拥有我一半的力量,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住要做出伤害你们的事,他们可以阻止我。而如果我最终堕落,他们同样有这个能力杀死我,到时候我会努力把他们一起拖下地狱的。”
众人面面相觑,与其说是没听懂祁渊的意思,倒不如说是不敢相信,“等等,您说‘伤害我们’,难道……”
祁渊微笑着伸出手,“这是我最真诚的请求,你们愿意成为我的同伴吗?我们现在都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好在他们还留下了这艘飞船。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想要离开的可以离开,留下的人,我会无条件地为你们提供庇护……”
祁渊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抽泣声打断,人们越过堕种的躯体,簇拥在他身边,泪水中又带着笑意。
刘理远远地望着,感慨万千。他记得祁渊刚来时孤苦伶仃的样子,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而现在他拥有了自己的同伴,拥有了左右命运的力量,他甚至还在十九岁的年纪,就拥有了一艘属于自己的大型飞船。
刘理心满意足地插着腰,手脚麻利地将飞船修好,西西弗斯终于将石头滚上了山,引擎嗡鸣,庞然大物抖动身躯,甩下所有污泥和血水,向着广袤无垠的天空飞去。
这个生日,祁渊是在天上度过的。处理完了繁杂的事宜,又与大家共同庆祝,畅谈未来的生活。回到房间里他已经累得够呛,然而却感到异常的满足,好像曾经被挖空的心,总算重新填上了一点东西,不会再呼呼漏风了。
他把自己丢到床上,又感到胸口有什么硌得慌,拿出来一看,是记载着所有心事的笔记本,现在它也不再具有任何拯救的功效了。祁渊直直地盯着笔记本,又是皱眉又是撇嘴——如今对着外人,他已经绝少露出这种有点幼稚的表情。
他伸手捏住笔记本的边角,一狠心想要把它撕成碎片。刚撕开一个小口子,他又忽然像是触了电,一下缩回了手。这本笔记本像是滚烫的油锅,把他的心煎炸烹煮,来回煸炒,祁渊一会儿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一会儿又赌气地把它丢到一边,一会儿又要把它撕得稀巴烂,最后干脆眼不见为净,将笔记本锁在了最深的柜子里,然后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生闷气。
“哈……”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那声音很是熟悉。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有活物靠近他一定会感知到,祁渊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实在太累太累了,眼皮一搭一搭地往下掉,一只脚已经滑进了梦里。
在昏睡的前一刻,他好像看到一只金色的蝴蝶,从空中缓缓落在自己的鼻尖。现实与梦境的交界,蝴蝶虚化成了跳跃的金色光点,将不连贯的记忆连成了漫长的诗行。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叶盏幻化人形,坐在沉沉睡去的祁渊身边。他情难自禁地伸出手,抚摸祁渊的侧脸,又撩开他额前的发丝,俯身在他的额头上,烙下一个轻轻的吻。
“生日快乐。”
进入逐荒实验室的这两年,他看祁渊受过的苦远超在归墟外围的时候,但叶盏真正做到了只是看着,未再出手干预过。他逐渐认清了,自己对于祁渊来说,不过是一个未来的幽灵,那祁渊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过去的幻影罢了。这是祁渊的私人记忆,他没有那个权力干涉,看到祁渊敞开真心寻找到了新的伙伴,他反而感到欣慰。
只是看到自己变成了那个被锁起来的不堪回忆,成了生日宴会上被取代的人,他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才会在两年后忍不住破戒,趁着睡梦放肆地碰触他。
只碰一下就好……就在这时,叶盏忽然失去了知觉,眼前一花,居然从祁渊的记忆中脱离出来!
他重新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同时感到有人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叶盏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正坐在一辆装甲车的后座上,而祁渊就在自己很近的地方,黑眼睛像洗净的夜空,投来月色般温柔的目光。
见他醒来,祁渊立刻缩回了手,也迅速收敛温柔的神色,“醒了?”
叶盏不回话,久久地凝视着他,这个实实在在的、可以触碰的、深深地爱着自己的祁渊。找回实感的这一刻,他的心忽然不讲理地跳得飞快,那些挤压的情绪全都变成了满满的爱,要从浅浅的心口溢出来。
他的反应让祁渊更加忐忑,有些紧张地问:“你在我的回忆里看到什么了吗?我都可以说明……”
叶盏依旧不说话,忽然捧起他的脸颊,主动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深深的吻。
他确信,这就是他想要的温度和柔软,还有唇缝间,一点缠绵的湿意。
“唔!”祁渊震惊得失去了言语,怔愣地被他吻了两秒,接着马上反客为主,握住叶盏的手腕,将他压在车后座上,穷凶极恶地回吻过去。用野蛮的牙齿与舌头破开防御,搅出啧啧的水声。身体被Alpha沉甸甸的分量压制着,细瘦的腰肢被死死握住,咽喉更是被握在对方手中,这个人的存在感简直是密不透风的罗网,一堵倒向他的高墙。然而叶盏第一次没有反抗,只是伸开双臂紧紧抱住祁渊的肩膀,热情地回应这个吻。
“那个,那个……”前座的刘理开着车,眼睛不敢乱瞟,“我们还在啊,不要自顾自地打啵好吗!”
“开窗、开窗……信息素溢出来了……”范骁比他还纯情,脸红得像个番茄。
没羞没臊的二人才稍加收敛,祁渊撑起胳膊,依然压着叶盏不放,哑着嗓子问,“亲我干什么?”
敢情他根本没搞清楚情况,叶盏敢主动,他就敢先亲够了再说。
叶盏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喜欢你啊。”
祁渊怔了一秒,难以置信地看向叶盏,确认他话语的分量,而后心中才涌现出沸腾的情绪。
“还有,对不起,”叶盏松松地回抱了他一下,垂下眼睫,“我来迟了。当年丢下你是我的错,我回来得太迟了,害你受了那么多苦……”
“没有迟,只要你回来,就不算迟。”祁渊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个拥抱。
“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喜欢我,”叶盏不知道该怎样说,那些心酸、后悔和挫败感全都搅和成一团,像把软刀子卡在他的喉咙口,“我知道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还自私,还狂妄自大,你会遭遇那些事全都是我的错,希望现在道歉还不算太晚……”
祁渊哪里见过叶盏这种样子,平时极度自我中心,满脸写着“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哥哥,在他面前流露出难过和愧疚,结结巴巴地解释,讨好地献吻。反正他除了心软了之外还可耻地硬了,又想狠狠地欺负他,又想狠狠地爱他。在天人交战中祁渊的好人天性还是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他摸摸叶盏的脸,宽慰道:“没什么好道歉的,我的确真情实感地恨过你,但在知道你没有做过欺骗和抛弃的事后,我已经不在乎了。让我遭遇那些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已经全部报过仇,所以那些过去对我来说已经不再是负担。”
“真的啊……”叶盏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盯着祁渊。其实他还偷偷地幻想过,祁渊会被触动悲情,扑到自己怀里来哭一场,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地安慰和补偿他,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怎么到头来祁渊特别豁达,被安慰的人变成了自己?这家伙浑身上下叫人心跳不已的男友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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