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这样死了吧,好过遭罪受辱。
此念一起,乌善小不再挣扎,冷水涌入肺里,冰冷刺痛又憋闷。可是,窒息的痛苦逼出本能的求生欲,他再度变为人形,趴在沙发剧烈地呛咳。
“呵,喜欢打抱不平,是吗?你该为你的自不量力付出代价。”脚踝被捉住,他听见腰带解开时清脆的金属碰撞,和拉链滑动声。
“不,不要……”他面无血色,又化作喜鹊,羽翼湿透瑟瑟发抖,就算没人抓他也难以飞行。可怜无助的模样,令男人们哄然大笑。
“我劝你还是认命吧,多几个老公不好吗?别人想要还没有呢。”在敖夜卑劣的嘲弄中,他又被抓住浸入冰桶。
这次他认命了。
还是死了吧,死了吧,起码干干净净。外面的夜色,灯火,和那个令他怦然心动的人,都与他无关了。
这时,耳边闪过隐约的惊叫,是车外路人在喊:“天啊,好大的狗!!”
他浑身一震,立即变回人形看向后窗。一只世所罕见的巨狼,正追在车后狂奔,浓密的灰黑色被毛向后拂去,冷锐的眸中凝聚着风暴般的急切和杀意,直直刺破夜幕。
“开快点!”敖夜喝令司机加速。
我不能死!我得好好活着!
乌善小凭空生出一股力量,趁敖夜不备,一把抽出对方已经解开的腰带。他箭步冲到车前,勒住司机的脖子猛力向后扽,吼道:“停车!”
司机挣扎未果,嗖的变成一条大鲶鱼,呲溜滑下座椅,正压在油门。
前方是环岛,失去控制的车子难以及时转弯,直直冲进绿化带又撞上树,在轰然巨响中停下,严重变形的车头冒出浓烟。
乌善小被震懵了,巨大的惯性将他紧紧压在驾驶座椅背。也幸好有此掩护,才没飞出去。车后几个男人没这么幸运,摔得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他回身抓起自己的衣裤,去拉滑动车门。门是电动的,也可手动,此刻却纹丝不动。他骂了一句,掩住口鼻跨进驾驶室,电动车窗也通通失灵,两侧车门轻微变形,根本打不开。
“躲开!!”随后追来的巨狼出现在车头。
乌善小立即躲到椅背后,只见温寒后退两步,接着猛然发力跃起,一头撞上挡风玻璃。原本的几道裂痕彻底碎裂,豁出一个大洞,把狼头卡住了,费了点劲才拔出来。
略显滑稽的场面,让乌善小失笑,一瞬间几乎忘了方才的屈辱和周遭的险境,满心满眼都被对方占据。
“别发呆,快出来!”
他回过神,敏捷地钻了出去,还不忘顺走司机的衣服给温寒穿。
这时,路人渐渐围了上来,在惊叫中议论纷纷,警车和救护车也陆续赶来。二人躲入绿化带,套上衣裤,从环岛另一侧离开。还好兜里有钱,可以打车。
他看着出租车仪表盘上的时间,从被劫持到此刻,不过十分钟。十分钟,却犹如在地狱走了一遭。
虽然已脱离险境,他仍是惊弓之鸟,神色惶然。他不住地回头张望敖夜有没有追来,引得司机狐疑地问:“你不舒服吗?”
温寒的手握了过来,那温暖的触感本该令人安心,他也想回握,却蓦地一阵恶心,尖叫着甩开:“别碰我!”
温寒一怔,收回的手在腿上紧握成拳,指节发白颤抖。他看向窗外,眉宇间一片阴翳,眸中杀意翻涌。目光移回乌善小身上时,却又溢满柔情,轻轻地说:“抱歉。”
乌善小抱着肩,在沉默中回到家。一辆电动车飞驰而过,都能把他吓个激灵。
柯钒和白清波都等在店里,小石则在做清洁。
见他回来了,好友立即起身奔来,忧心忡忡地打量他:“我听柯道长说,你好像出了什么事,可又联系不上你……”
柯钒也迎上来,把他掉落的手机还回来,解释道:“是一家蛋糕店老板捡到的。刚才正打着电话,你突然没动静了,捡到你手机的人说,你被拉上了一台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过来看看,你……你怎么了?”
灯光明亮,却令人不安。冰淇淋气息香甜,却勾不起一丝美好回忆。乌善小一语不发,挡住脸匆匆跑上楼,像被人追逐的地鼠般飞速蜷进被窝,把自己彻底蒙住,畏缩在黑暗中。
此时,他才感到疼痛,浑身都疼。双颊,四肢,躯干和胸口的灼伤,全都开始火辣辣的昭示存在感。
他听见家里有人走动、低语,应该是温寒他们跟进来了。他不想起身招待,不想思考,只想从现实中剥离,假装自己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脚步声渐近,床垫一沉,有人坐在床上。这种侵略感令他又是一阵恶心,胃部阵阵痉挛,把被子裹得更紧。
作者有话说:
预告:小小想通过管理局讨回公道,不料却……
第77章 半点不由人
“先飞,别怕,给我看看你的伤。”外面的人声音很轻,像在吹一朵蒲公英。
“别过来!”他闷闷地大吼。
那人隔着被子轻抚他的背,又小心地掀开被角向内窥视。他看见小半张写满忧虑的帅脸,慌忙翻个身,把被子捂严。他想有温寒的陪伴,却不想交流。
“好吧,那你先休息一下。”对方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我就坐在这里陪你,哪儿也不去。”
柯钒也在墙边的桌旁正襟危坐,稍微推开缝纫机,从背包里取出纸笔,声音格外的柔和:“乌善小,你描述一下刚才的情况,敖夜都做什么了?”
床上的被子缩成一团,默然以对。
白清波哽咽道:“小小,你不说的话,柯道长怎么为你主持公道呢?毕竟你是归他管的。”
乌善小沉默着。
公道?姬飞飞的事,还不是不了了之。不过,自己是个大活人,不,大活妖,管理局一定会给个说法。
他把头露出来,双目紧闭,睫毛轻颤,缓缓开口:“我在路边站着,他们就把我掳走了。除了开车的司机,敖夜还带了四个男的。他说要我为自不量力付出代价,要作践我,他排第一个。我变回原形,他就把我泡进冰桶,反复好几次,还用烟头烫我……一切的起因,是我路过了一个馄饨摊……”
温寒静静听着,面无表情,甚至连呼吸都很轻,像是怕吓到床上的人。不过,他久久没有眨眼,额头暴起青筋,左眼角的一点疤痕不时痉挛跳动。
柯钒眉心紧蹙,飞快记录,并记下了白清波的旁证。写到车里那起暴力事件的经过时,他不时抬头,眼中流露出不解,欲言又止。
“道长,你、你该不会没听懂吧?!”白清波带着哭腔问。见柯钒用笔搔着鬓角,他长叹一声,张了张嘴,又看一眼床上的好友,凑近少年一阵耳语。
后者愕然,随之怒不可遏,按在纸上的手猛然握起,将写好的笔录攥成一团,鼓起脸差点吐出来。他的心肠和他爱吃的冰淇淋一样,冷而干净,不适应敖夜的肮脏行径。
压下怒火,柯钒登陆管理局内部系统查看最新的通知,蹙眉浏览片刻,抬头说:“上面说,有一些突发情况,正在与市政沟通。处理方向是,车祸会被定性为普通交通事故,市民看见的巨狼则是科研院所跑出来的,已经抓回去了。”
乌善小看向坐在床边的“科研对象”,扯了扯嘴角,又把自己蒙进被子。
“这次,我一定要让敖夜受到惩罚。”柯钒握着手机,起身走到厨房,“我现在就打给大师兄,把乌善小的遭遇告诉他,让他派几个人手给我去找敖夜,千万不能让那小子跑了。”
电话接通后,他将皱成一团的笔录摊平,原原本本地讲给师兄。
另一端的中年男声沉默几秒,淡淡地回应:“哦,这件事我刚才已经知道了。敖夜的说法,和你听到的有些不同。”
“他说什么?”柯钒立即追问。
对方平静道:“他说,和那个乌什么……乌善小,存在一些肉体交易。这次没谈拢价钱,发生了轻微的肢体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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