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舍看到他指的那间牢房的地上,有几根树枝,是从族人头饰上掉落下来的。
凛冬点点头,看向角落里的一个画面。
画面中是条长长的走廊,没有人,但过了五六秒,画面中出现几个端着枪的武山军,他们拿枪指着雄马星人的队伍,正在缓慢地往前移动。
这些土著步履蹒跚,脚上都戴着电子脚镣,有任何大的动作,或者监测到心率不正常加快,都会触发放电开关,电流能瞬间让人倒地不起。
“这帮混蛋!真的没想把我们送回去!”见到族人受困,卢舍揪心地骂道。
左辰:“这条长廊应该是通往飞船港的。走吧,咱们得快点了。”
三人——主要是凛冬和左辰,没有惊动任何警卫、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飞船港。
监牢的飞船港和监牢的整体风格一致,简单粗暴且冰冷无情,几艘没有舷窗的灰黑色小飞船和几排车窗上焊着铁条的军用卡车挨在一起,紧巴巴地停在水泥地上,给中间的一艘中型运输船腾出位置。
中型运输船上新的喷漆还没干透,反着油亮的光,船屁股上的一排红色代号好像还缺了一位,总之怎么看都像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高高的楔形船头下方站着很多人。
这些人没有穿着军装,而是西装革履、打着领带领结,或者穿着套裙和粗跟黑色高跟鞋,都举着便携摄像机对准着飞船,看样子应该是记者。
雄马星人和军方出现的时候,他们激动起来,纷纷对着队伍拍摄。
一名武山军高层站到他们和飞船之间,笑得油光满面,跟开新闻发布会一样说道:“这些就是我们的朋友,雄马星人。非常抱歉让他们在监牢里住了一晚,是我们武山家族照顾不周,不过大家可以放心,马上就会让他们登船,送他们回到家乡。”
一席话说得好听,但人称奇怪得很,分明是表达歉意,却是对着记者说的。
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本来就是贵族在对自己的民众交代事情,彰显自己的宽厚气度,和他们这群土著有什么关系?
记者们纷纷感慨武山家的怜悯,一名记者义愤填膺道:“这些人险些破坏了商会晚宴,武山家族真是宽容大度!”
军官满意笑道:“这些朋友来自遥远偏僻的星球,不了解咱们的礼节,不能因为这点小误会就伤了和气,况且……”他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轻蔑,“他们是破坏不了晚宴的。”
记者又是一阵赞扬和猛拍,现场一派祥和,他们没人注意、也没人想要注意雄马星人一个个都无精打采,衣服下面浑身是伤。
左辰躲在一艘飞船阴影里,鄙视道:“道貌岸然的贵族……恶心的作秀!”
凛冬没有说话。
这是贵族一贯的做派。
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宣传自己的机会。
越是靠近核心星域,经济和科技越发达,反之那些偏远的星系和星球,只能沦为资源星球,被贵族和兰寺财团毫无节制地开采利用。
奥尼斯帝国建立之初,信誓旦旦保证会将帝国的保护渗透到每一颗行星和人造居住卫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初心早已不复存在。
“新闻发布会”还在继续,左辰拍拍他的手,指指飞船。
三人躲过士兵,悄悄从飞船尾部的检修梯爬上甲板,潜入内部。
和军官言之凿凿的以礼相待截然不同,飞船内部简陋得让人怀疑它原来是用来运输牲畜家禽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臭味。
左辰从货物舱舱壁上拈起半根白色扁毛说:“不至于吧……真是运家禽的?”
凛冬垂眸,言简意赅:“棺椁罢了。”
卢舍:“大概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畜生……畜生尚且能吃肉,而我们……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被拍些照片……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想和他们要个说法……让他们把雄马星还给我们……”
左辰默默叹了口气,他在帕尼什军团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偏航星系是另一种方式的被奴役,星际中的资源,要么是物质上的,要么就是人,哈巴尔不顾克勒星人的生存环境,开采走私钨矿,而杜兰特则是要人,到处抢夺适龄的孩子,扩充自己的军队。
他甚至不知道谁更可恶一些。逃出来之后,他想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一些人,而不是恃强凌弱。
雄马星人排着队进入飞船。气闭闸门关闭后,他们被驱赶到后舱,一百多号人就像牲畜一样挤在一起,想转个身都难。
运输船起飞后,押送的士兵就关闭了闸门,集中到驾驶室喝酒闲聊,反正这群土著戴着脚镣翻不出天去。
受伤严重的土著席地而坐,同伴帮他们疗伤,轻轻地哼唱起古老的歌谣。
一时间,还不知道自己命运的人们都跟着哼唱了起来。
左辰从另一扇小门进去后舱,卢舍也想跟着过去,去看看族人,但是被凛冬拦住了。
他见凛冬关闭了舱门,急道:“干什么?!让我过去!”
凛冬指了指族人脚踝上的电子脚镣解释道:“他们看到你会激动。”
激动的话心跳加快,电子脚镣就会放电。
族人们不认识左辰,以为他是武山军,厌恶地瞪着他,给他让出一条路。
左辰挤到远离驾驶室的一端,在那里站了两分钟。
他什么都没做,这群人就当他不存在,继续哼唱着歌,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困了的就头靠在一起相依而眠。
离左辰最近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扶着自己受伤的父亲,愤怒地瞪着左辰。
左辰挑挑眉,他很欣赏少年的眼神,愤怒但是却隐忍。帕尼什军团不会教士兵隐忍,因为他们认为无论何时都不退缩才是一个合格帕尼什士兵该做的。
但战争或者纷争,归根结底不是为了满足杀戮的欲望,而是为了更好的结果。
活下来才是最好的结果。勇敢和隐忍从来都不冲突。
他见没什么人关注他了,在轻柔悠扬的哼鸣声中突然伸出手,食指拇指中的小铁片又稳又准地插进少年脚镣中,少年正要挣扎,脚踝倏然一松,电子脚镣掉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远处的人还在唱歌,歌声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少年愣了下,又看左辰像变魔术一样,将他父亲的脚镣也拆了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来帮他们的。
“谢谢……谢谢!”少年口音浓重地说道。
左辰笑着,慢慢摇动了下手臂,示意他们继续唱歌。
他的笑容明朗,能带给人希望。
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将所有人的脚镣都拆了下来。
凛冬打开舱门,卢舍跑出来和亲人们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驾驶舱里的士兵设定好了自动驾驶,没一会儿就喝得上了头。
“这帮傻逼还唱上歌了,以为是回家呢?哪有这么好的事?跑到太岁头上动土还能让他们活着回去?做梦去吧!”
“哈哈哈哈!这趟差事好啊,把他们送去西天,咱们就可以退伍了,将来拿着钱隐姓埋名,逍遥快活!”
几人碰杯庆祝,突然舱门咚咚咚地被人敲了几下。
“谁啊,这么烦人!”
“别理他们,待宰的畜生罢了。”
正要继续喝酒,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力度大了很多,也变得急促了很多。
“艹!”
“去看看怎么回事。”军衔是少尉的军官命令道。
离舱门最近的士兵打开了门,迎面一黑,鼻梁上挨了一拳头,他只觉得鼻腔酸酸的,眼睛一对,闷不作声地往后倒去。
“艹!弄死他们!”士兵们反应过来,把酒瓶搁下就要去摸枪。
左辰抓着舱门上方的框架,飞身踹倒了冲过来的士兵。
他身后,摘掉了镣铐的愤怒的雄马星人一涌而入,抢夺了士兵的枪,瞬间将他们全部制服。
凛冬站在角落里,透过护目镜看着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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