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店里的掌柜和帮工低着头,他们看了看领头的侍卫,又看向林序,这个动作小心翼翼。他们也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着,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出了客栈,街上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他们驻足看着应龙族的侍卫,发出惊叹的声音,暗自讨论着林序犯了什么罪。
林序还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碎碎念那个人死惨了,惹到应龙族世子爷的头上,有九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突然觉得自己脖子有些凉飕飕的。
人一下子就聚集了起来,挡住了路。侍卫呵斥道:“退开。”
人群一边探着脑袋一边往后退,眼睛一直盯着林序这边不移开。位置空出来后,两名侍卫低吼一声化作了龙,飞向了空中。
轰隆一声,地上裂开了一条缝,一辆马车从裂缝中出现。
一名侍卫看向林序,冷声道:“上车。”
林序看了看身前,两条龙引路的马车,脚底差点一滑。
依言上了车后,剩下的侍卫便自己走了。车上只留下林序一人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不仅是林序,围观的人群也搞不清楚状况。不是逮捕应龙族的罪人吗?两条龙引路的马车应该是接待应龙族的贵客才是。
而贵客,一般就是五大家族里的人。但如果是贵客,为何又是一副被逮捕的模样?
两条龙飞到马车前,带着马车往天上飞去了。留下围观群众一脸茫然和凌乱。
林序在马车里颇有些坐立不安。这个马车四周都被下了禁制,若说刚刚还能逃,现在倒是真插翅难飞了。
不过这马车修得是真奢侈,从外面看不出来,到了里面才知道。里层是用水晶铺成的,闪闪发光,黑水晶不张狂但又不低调,有一些淡漠,但又让人难以忽略。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摆了两颗,把马车里照得格外明亮,把车帘上绣着的金色暗纹照得像是夕阳下的湖面。
林序拉开车帘,窗外得景色飞速穿过眼前,但坐在车内非常稳当,丝毫没有颠簸。
在他还没有想好对世子爷的说辞时,马车就已经停在一处半山腰了。那两条龙又化为侍卫的模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叫林序下车。
林序跟着两人到了一处瀑布。这个月份尚是旱季,水流很少,看上去有些荒凉。瀑布下的亭子里站着好几个人,一个身着靛青色长袍的人站在亭子最深处,几个人俯首站在他的身后。
见到有人来了,亭子里的人安静了下来,越过两个侍卫,目光落到林序身上。
林序瞟了一眼亭子里的人便低下头,视线移到地上,尽量作一副谦卑的模样。
到亭子前,侍卫停了下来,向亭子内的人行了一礼,道:“世子爷,人已经带回来了。”
林序没有听见回答的声音,只是又听得侍卫严厉地问道:“你知道错了吗?”
这话是对着林序说的,他听罢,讨巧地回道:“知道错了。”其实并没有,他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唯一的错就是被世子爷知道了。
过了一会,林序感觉到身边的人都走开了,一双靴子路过他的身旁。
他还没抬起头来,就听见上方传来一声低笑。这声音温柔得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林序抬头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聂子枝。
时间静止了几秒,林序试着把自己想象中的世子爷和聂子枝重叠在一起,发现这似乎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从遇见聂子枝开始,他的身上便透出不一般的气质来,一眼就知道这人非富即贵。
即便后来知晓他是应龙族的人,林序也没觉得太吃惊。
但现在告诉他,其实在偃城假扮世子爷的聂子枝,只是在扮演着自己。初听上去有些荒谬,但仔细想来,也不是多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聂子枝用他那双如小麦般金黄的眼睛看向林序,道:“好久不见了,序哥儿。”
林序还有些没从震惊里缓过神来,喃喃道:“好久不见。”
聂子枝笑出了声,那声音夹杂着银铃的清脆和春水的柔和,他道:“你方才说你知道错了,错在哪儿了?”
林序刚想笑,又反应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低下了头,双手交叉放在肚子前,道:“回世子爷,我不应当假用世子爷的身份,为自己谋私。”
聂子枝作出居高临下地姿态看着林序,问道:“那应当怎么罚你?”
林序想了想,走到聂子枝旁边,摆出和聂子枝一样的动作。他眉毛一竖,指着刚才自己站着的地方,拔高自己的音调和音量,道:“此人罪大恶极,拖出去砍了!”
这话的气势很强,但林序喝了酒,声音被拉长,便有些底气不足的意味。
聂子枝把一只手撑到亭子的柱子上,笑道:“这是你在哪里学的?”
林序也在笑,他没有表演的天赋,总觉得自己演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回道:“临安的话本子就是这样写的,君王一怒,便总说这句话。”
聂子枝无奈道:“世子爷和君王是不一样的,哪有砍别人头的道理?”
林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刚刚在客栈门口,他们就这样说的。”
第十九章 世子爷的惩罚
之前林序在客栈的时候喝了酒,来的这一路上心里揣着事,没什么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有些酒意上来了。
一些后知后觉的恼意夹杂着羞愧也涌了上来。
他干脆双手抱胸,后背靠在柱子上。抬眼问道:“你说世子爷和君王不一样,那世子爷应该是什么样?”没等聂子枝回答,他又继续问道:“像你这样,惯喜欢捉弄人吗?”
聂子枝也学着林序的动作,眼睛幽幽地看向他,略有委屈道:“序哥儿莫不是喝点酒,就忘记,假扮世子爷的主意可是你先提出来的。”
听此,林序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景。这个对世子爷大逆不道的想法,还真是他提出来的。
好吧,林序把给自己增长气势的双手放了下去。
想到什么似的,林序又把双手环在胸前,道:“没有,这个主意是你先提出来的。我对世子爷尊敬的心日月可鉴,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聂子枝把笑容收了起来,垂下头,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道:“都是我想出来的坏主意,都是我对世子爷大逆不道。”
林序哼了一声,道:“那应当怎么罚你?”
聂子枝把手腕递到他面前,道:“把我抓起来,交给世子爷发问吧。”
林序思索了一会,把头上的发带取了下来,绕在聂子枝的手腕上绑住,打了个结。
他轻咳一声,站在聂子枝的面前,用审判的眼神打量聂子枝。他拔高了自己的声音,道:“世子爷说了,你行径恶劣,应当斩首。但世子爷心胸宽广,宽宏大量,决定从轻发落。”
聂子枝假意激动道:“多谢世子爷开恩。”
说是从轻发落,但林序也想不出怎样从轻,支着脑袋冥思苦想。
聂子枝提议道:“要不然割发代首?”
听此林序点点头,道了声好。
聂子枝笑了笑,手伸向脖子后面,用力一扯,扯出一块带血的龙鳞递给林序。
林序指了指那块鳞片,又指了指聂子枝,道:“你你你,不是说头发吗?”
聂子枝道:“序哥儿,龙的头顶也是鳞片。”
林序怔然,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但这块月牙状的鳞片,并不是像是头顶上长出来的。而且聂子枝是从后颈处拔下的,如果他没记错,那应该是——逆鳞。
他看向聂子枝,有些愤愤道:“你这是违背世子爷的旨意。”
聂子枝手腕一动,那绑着他的发带从他手上松开了,他把鳞片与发带缠在一起。
他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随意地把发带绑在林序的头上。然后轻轻一笑,灼灼地看向他,道:“序哥儿别忘了,我才是世子爷。世子爷说应该这样罚。”
面前的人靠近,林序不自觉地低下头,脚虽然踩在地上,但总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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