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临安,他们终于重逢了。
但是林序没把他认出来。
想来也是,很难把一条四脚蛇和应龙族的世子爷联系在一起。
聂子枝在心里暗自觉得好笑,明知道林序认不出来,还偏一点提示都不愿意给他。心里怀揣着一份也许这样也能认出来的期望。
但林序是真一点期望都指望不上。
聂子枝把双手从林序背上放下来,转而捧起林序的脸,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了林序的额头。
林序有些错愕,低了低头,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问道:“怎么了?”
聂子枝轻轻道:“我很想你。”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林序还是感觉到聂子枝的声音震耳欲聋般砸进了他的心底,他的声音浸了些海水的咸意,像是等待了很长的岁月,才终于落入了林序的耳朵里。
林序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聂子枝用他那冰凉的指腹理了理林序的头发,摸到林序发烫的耳垂。聂子枝很轻地笑了一声。
两人隔得很近,林序觉得船面上的海水其实是流进了他的脑海里,所以他听到聂子枝的声音才会那么蛊惑人心。
林序的头一动也不动。
好似他动一下,聂子枝也会从不知名的蛊惑中醒来,两人紧贴着的额头就会分开。
风没有静止,海面也还在掀起波浪。
但林序觉得时间停止了。
在船已经在海面上稳定行驶时,聂子枝松开了林序,把头躺在了船板上。
林序还维持刚才的动作,与聂子枝对视着。
在聂子枝又要低笑出声之前,林序双手撑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一路低着头走进了船舱里。
聂子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眼里映着拨开云雾后的青天。
没一会,林序就从船舱里出来,他换了一身衣袍。视线刻意避开聂子枝的方向,朝着船的另一边,用术法把船面上的海水倒进大海里。
聂子枝给那船底的鱼下命令让鲛人族的地方游后,才去了船舱换衣服。
等聂子枝从船舱出来后,船面上的海水已经排完了,只是脚走在上面,还有点滑。
他面色如常地又坐回了林序身边。
在他坐下来的一瞬间,林序呼吸停滞了,片刻后呼吸又重重落下。
心情似乎很难平静下来,林序只得闭上眼睛,然后默念那些很久以前背诵的经文。
但许是时间实在太久远了,那些经文此刻只想得起来一点片段。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林序一直在心里重复着,直到自己呼吸变得均匀了,才送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进肚子里,就听见聂子枝问道:“之前问序哥儿是否想换个身份,你想好了吗?”
林序一怔,这个问题根本还没来得及想。
林序略加思索,问道:“你去过鲛人族的深海吗?”
聂子枝道:“我和鲛人族交往并不密切,还是在很多年前去过一次。”
林序道:“据说应龙族的世子爷深居简出,知道其面容的只是极少数人。”
聂子枝点点头。
林序学着聂子枝用一只手枕起自己的头,理了理自己散开的头发,道:“那我就来当这个世子爷吧,你当我的侍卫。”
聂子枝笑了笑,把自己的头发束了起来,双手放在凳子上,道:“好。”
他的语气颇为纵容,仿佛只要林序愿意,他就会照着林序说的话去做。
林序摆摆手,懒洋洋地躺在凳子里,道:“但我不想当世子爷。”
世子爷可没有那么容易假扮,况且他们进北海还指不定遇到哪些人,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本来只是说的一句玩笑话,聂子枝却轻飘飘地答应了下来。
做侍卫其实也还不错,跟在聂子枝身后,什么话都不需要说。不说话,就什么也不会说错。
两人还要去鲛人族查探水神的身份,鲛人族本就排外,侍卫这样的身份也不甚便利。
唬不住鲛人族的人,在北海里面只怕是举步维艰。
思考片刻,林序悠悠地说了另一种身份。
聂子枝笑道:“这倒也是个好主意,也比侍卫听上去要唬人得多。”
林序道:“是要唬人一些,但也是事实。细究起来,谁也没有骗人。”
这艘船虽然普通,但船底的鱼游得不慢,两人在日落之前赶到了鲛人族北海。
船停在了一座浮空岛下面,浮空岛比海面要高出约二十丈,岛上面雾气腾腾,瀑布从岛上悬挂下来。
聂子枝站在瀑布面前,拿出一块令牌,丢进了瀑布里。
那令牌丢进去后,竟也没有落水的声音。只是冒起了水泡,几个人身鱼尾的人拿着武器从瀑布里走了出来。
那几人在瀑布周围,站成六边形,合力朝瀑布里面施法。
在一道道蓝色的荧光中,林序两人面前的瀑布拉开了一道口子,灰白色的石梯子从海水升起来,直通海底。
待那石梯子稳定下来,就化作了蓝烟消失了。
聂子枝从船上跳下,落到石梯前,看向林序道:”序哥儿,跟我来。”
林序指了指船,问道:“这船怎么办?”
聂子枝道:“会有鲛人族替我们看管的。”
那几个鲛人族已经化为蓝烟了,这船孤零零地停在广阔的海面上。
林序撑在船上的栏杆上,也往石梯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节选自道家《冰心诀》
第五十章 入宫殿
水底波光粼粼,水扶过手背时带着些暖意。一群群的小鱼吐着泡泡在石梯周围游来游去。
沿着石梯往下走,海水变得越来越透亮,清晰可见铺在海底的白色贝壳沙。一丛丛的珊瑚整齐地排列着。
走完这道石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恢弘的用柱子撑起来的拱形门,通体都是由白色大理石和凝灰质石做成的。上面雕刻着极为讲究的横线和花纹,这样单一的颜色并不显得单调,反而在波光中看上去无比的神圣和神秘。
离得近了,林序才看到柱子上雕刻着人身鱼尾的雕像。
一道道蓝白色光线穿过雕像的轮廓,在轮廓被光芒包裹住时,两个人身鱼尾的鲛人从柱子上走下来。
那两人齐齐开口,声音合二为一,在水里有种极为空荡的悠长感。
他们问道:“来者何人?”传论坛bisi
聂子枝右手举起一块令牌,那两人见了,行礼道:“原来是世子爷,有失远迎。”
礼毕,那两人又把视线从聂子枝身上收回,转而看向林序,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林序没有接话,他没有任何能作为身份的信物,即使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可信度也并不高。
所以这话由聂子枝说更为合适。
聂子枝从林序身旁走到林序身后,颔了颔首,道:“这位是我师兄,隐居了多年,才入世。”
那两人也向林序行了行礼,道了一声失敬。随即在拱形门口施了法,门口的禁制解除了,他们又在一道光芒中化为了柱子上的雕像。
两人走了进去,更宏伟的宫殿出现了两人面前。宫殿整体用大理石柱作支撑,长长的阶梯平地而起,高高地通往那宫殿内。
林序还从来没来过鲛人族的宫殿,心里好奇,但也只是平视着前方的路。
这一路来,除了门口那两个鲛人以外,再也没有旁的鲛人族了,甚至也没有看见守卫。看来传说鲛人族人烟稀少,并不是空穴来风。
世间对鲛人族的印象,大抵就是神秘。
鲛人族若真的人烟稀少到这样的程度,那倒也不是故作神秘了,而是本来就没多少鲛人,平常在世间自然极少见到了。
在走过冗长的阶梯后,宫殿殿堂呈现在林序的眼前。宽阔恢弘的宫殿,约有四五丈高,四壁刻满了鲛人族的图腾。
几个人席地在宫殿内的桌子前,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来人。
聂子枝率先带着林序行了礼,那几人摆摆手,让两人自己随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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