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道:“没有那个荣幸,在这里见到它,想来也是有些缘分。我啊,最会算的其实是姻缘,我可以给小兄弟算算姻缘。”
林序还没到对姻缘感兴趣的年纪,只是问道:“那你知道它从哪里来?能活到多少岁吗?”
老人家拉起林序的手,在他的手心和手腕处摸来摸去,最后哈哈连笑了好几声,连道:“有趣有趣。”
林序更是一头雾水了,老人把他的手放下来后还愣愣地看着老人。
老人家道:“当真是天大的缘分了,竟然有这般有趣的事情。”
林序道:“老人家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老人家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道:“天机不可泄露,无论是你,还是你背上的那位。老夫都担不起泄露的因果,担不起,担不起啊。”
林序被他的话弄得心里痒痒的,夜郎这边,基本上的人都相信算命先生。但懂得这算命之术的人,少之又之。真有才学的算命先生,得讲究些缘分才能遇上。
面前这老人,虽然一把年纪了,但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且对钱财又极为不上心,一看便是有些真本事的。
林序心里急,但又知天机不可泄露的道理。他把剩下的铜板都拿了出来,这是他身上仅剩的值钱东西了。
老人家把他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道:“既然你刚才给了我一个铜板,那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再送给你一句话。”
“小兄弟担心的寿命问题,大可以放心,它的寿命不会比你短。”
“至于送小兄弟的话——一念之间,天地皆宽,人要学会释怀才行。”
第四十一章 我是公的
林序一家人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一行人都是倒头就睡。
林序也没有例外,牛车太过于颠簸,想在途中睡个好觉太难,几乎眼睛刚闭上就被颠醒。回到家,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桥下老人的话,就进入了梦乡。
倒是四脚蛇在牛车上把林序当做了垫子,休息得最好。
它沿着窗户爬到屋檐上,眺望着远方冥想。
他来到夜郎西只是意外,他天生异瞳,异瞳的力量及其不稳定,因此家里人百般限制他的自由。但是人越是得不到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于是在一次异瞳失控后,他意外地顺着河流飘荡到了这里。又很意外地遇上了林序。
最开始林序强制地把他抱回家时,他并没有抵抗力,那时候它正虚弱。异瞳的原因,它还没化形,甚至看上去只是像一条四脚蛇,连应龙的羽翼都没长出来。
但林序把他抱回家后,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在族里,他表面是身份尊贵的世子,但实际上很多旁系都已经化形了,而他还是这副样子。表面上大家卖他几分薄面,但背地里瞧不起他的人比比皆是。
虽然异瞳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但这力量并不能为他所用,只能给他带来累赘。
母亲在生下他以后就去世了,父亲也因为母亲的死和他异瞳力量总是失控整日里郁郁寡欢。
他父亲终日研究压制异瞳的办法,最后研究出一种特殊配方的药水。确定这个药方可以压制异瞳的失控力量后,他父亲便再也支撑不住与世长辞了。
于是他靠着这个药方艰难地与异瞳的力量抗争。但异瞳的力量太狂暴,他又太幼小,异瞳总是失控。
在他父母亲离世后,他这一支的权力也逐渐被其他支蚕食。
于是这次异瞳失控后,他干脆顺着河流飘荡,没想到被林序“圈养”了起来。但很奇怪,他不讨厌被林序“圈养”的日子。
在夜郎西的这段日子,是他生命中难得的放松的日子。不需要考虑家族里任何,也是少有的异瞳没失控的日子。
即使林序也只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懂应龙族的生活习惯。大多数时候他都吃不饱,林序也经常抱得他难以呼吸,夜里还非常幼稚地要给他盖被子,端午去那么远的地方只为了带他去看那些制作劣质的花灯。
虽然林序的行为蠢,但这样的感情是真切的,没掺一分的杂质。
但夜里那个老人家的话提醒了他,他始终是应龙族的世子,夜郎西并不是他能久待的地方。逃避得了一时,但逃避不了一世。
每个应龙族人在家族总部都有一只灵灯,灵灯不灭就代表此人没死。既然没死,天涯海角总能找到的。
在屋顶待得无聊了,四脚蛇想起什么似的,走向了一户人家……
林序是被一阵阵的雷声吵醒的,醒来后下意识捞了捞旁边隔得有些远的四脚蛇,但它不为所动。林序在床上滚动着,没把握好力度,一下子滚到了四脚蛇的身上。
它惨叫一声,用爪子使劲扒拉着林序。林序迅速地从床上坐起,看着四脚蛇一脸怒气地盯着他。
林序嘿嘿两声,道:“意外,哈哈,意外。”
他想把四脚蛇拉过来,但它先一步爬到墙上去了,吐着舌头,朝他翻了个白眼。
林序挠了挠头,走到窗边看了看。天空雾蒙蒙的,暴雨夹杂着狂风闪电搅动着整个天地。雨水顺着窗缝挤进屋子里,很快窗边就被淋湿了。林序看了两眼就关紧了窗户。
他坐回床上,道:“下雨了,得在家无聊地待一天了。”
整个夜郎西都沉沉闷闷的,平日里总爱串门的人家户也不再出门了。
但总有人无畏风雨的,出门后没多久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那田坎上的梧桐树被雷劈断了,拦腰截断,恐怖的很啊。压坏了一大片稻苗哟。”
村里人听见这个消息都不禁有些害怕,那梧桐树都已经好几十年了,这几十年来什么下得比这次大的雨也不少了,偏偏这次梧桐树折了。
梧桐树被雷劈断是不详的征兆,这样几十年的梧桐树被拦腰劈断,那是特别不详。
林家人也听到了这件事,坐在屋子里看着门外的雨和梧桐树的方向。
林母叹气道:“这雨了不得了啊,那树都多少年了啊。”
林奶奶道:“这树比我年纪还大的哟,真是造孽啊。”
“那片田好像是王家的,他家里老人本来就快不行了,今年种这几丘田,就盼着这丘田能多出点谷子,没想到出这样的事情。”
“他家人已经冒着雨去田里了,几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把稻苗救回来。”
“这个雨,下得凶哟。”
第一天下暴雨,村里的人都窝在家里讲着那些有的没的家常。大家说虽然这雨下得凶,但是下雨了终于凉快了。
只是这雨下了许久都没停时,大家便有些坐不住了。林家父母也忍不住冒着雨去稻田里看了个遍,确定稻苗暂时没事后,才安下心来。
林家人难得地全部坐在一起,聊些七七八八家常话。
林家人并不是夜郎西的本地人,只是祖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搬来了这里,在这里落了脚,村里只有他们一家姓林。
林奶奶每次提起以前的事情就忍不住地落泪。她的母亲本是贵族女子,但遇人不淑,怀了孕被家族驱逐。但那位也是恨人,一个人硬是生下来林奶奶,一个寡妇辛辛苦苦地她养大。那时候林奶奶和她遭受了许多的非议,都被她一人顶了回去。
索性林奶奶遇见了林爷爷,两个人两情相悦,只是她母亲本来就心疾已久。见林奶奶有了归属,再也支撑不住去世了。
只是她母亲去世了,对她的非议还没有停止。林爷爷直接带着林奶奶离开了那里,来了没人认识的夜郎西,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
林序懵懵懂懂地听着这段历史,一点也插不上话,大人总是不喜欢小孩子插话。他无聊地抱着他的四脚蛇,抚摸着它背上的鳞片。
即使四脚蛇蜕皮后大了一圈,抱在腿上颇有些重,他也乐此不彼地把它抱在怀里。
林母打趣道:“小序是真的喜欢这条蛇哟,时时刻刻抱在怀里。”
本来最开始把四脚蛇抱怀里,是怕它逃跑。后来也就习惯了,把它抱在怀里有一种特别的安心感。
林序回道:“它太小了,不太会走路,只能这样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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