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收拢小爪,像是两个小毛球,紧扣在白狼的耳尖。
短短的小脚撑在后边,无比艰难地维持平衡。
站得高,自然望得远。
涂聿趴在郎栎的头顶,好奇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一回是雪狼走上结冰的小溪,兔兔窝得舒舒服服,无需忙乱地躲避刺骨的寒意。
眼前再无树木的遮挡,入目即是广阔无垠的天空。
绵软的云朵缓缓移动着。
不知躺上去是何种滋味。
涂聿望见冰封的瀑布,难免回想起夏季泡水时的畅快。
“唉,我有点想玩水……”
郎栎盯着冰层看了一会儿,自上而下地打量,似在丈量着什么。
“现在还不行。”
比起虚无缥缈的承诺。
倒不如等实现了再说。
夜幕降临,雪狼将娇弱的兔兔送回小木屋,叼着绒被给他盖好,温声解释道:
“你乖乖的,先休息。”
“你要去哪?”
小胖团骨碌碌地翻到床边,动作还挺灵活的,仰头望向白狼。
“我不能跟去吗?”
“不行,山顶太冷了。”
郎栎难得拒绝他一回。
“好吧~”
涂聿表面乖巧地答应。
待到雪狼离开,他谨慎地多待了一会儿,留下足够的时间差。
而后将绒被推到木床的边缘,顺着被子慢吞吞地爬下去。
“嗨呀!”
稳稳落地后,小兔子格外雀跃地自夸道,“我怎么这么厉害!”
蹦跳着冲出木屋,涂聿扭过头,努力观望——
雪色巨狼屹立于山巅,仰首长啸,悠长的狼吼在山谷间回荡。
今日的月亮半遮半掩,只漏出几缕浅淡的光线,依稀勾勒出白狼的身形轮廓。
他站在那里,背阔腿长,竟有种遮天蔽月之势。
哇!
看起来着实威风!
绯红兔瞳亮晶晶的。
包裹着强烈的期待和向往。
涂聿看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忍不住开始模仿。
在原地蹦跳几下,小尾巴也跟着颤动,时不时冒出一声软乎乎的:
“嗷呜~”
不多时,雪狼自山顶跃下,踏于巨石借力,很快回到小兔子身边来。
他抬爪摸摸小家伙的耳朵尖,温和询问道,“怎么跑出来了?等很久了吗?”
涂聿自顾自地练习半晌,这会儿终于有了表演的机会。
他俯低身体,自以为凶狠地龇牙,努力模仿郎栎方才的样子。
毛绒小爪按在雪地上,撑起小身子,脑袋微扬,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咆哮声:
“嗷呜~”
“……”
郎栎没说话。
涂聿一眼瞧见白狼怔愣之色,顿时得意万分,撅着小屁股摇来晃去。
“哼哼,你怕了吧!”
万籁俱寂。
唯余他娇俏的疑问声。
郎栎垂首望着小兔子,显然是被这副可爱的小模样给冲击到,过了好一会儿才答:
“我怕,谁敢不怕。”
第7章 柒
7
狼屹立于山巅嘶吼,往往是为了警戒,或者是狩猎前的准备。
尽管小家伙明确表示,不需要代为出气,但郎栎还是将老虎列入猎杀名单之中。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
仅有的善意都倾注于小兔子,再腾不出一丝半分给旁者。
灵兽步入成熟期就能化成人形,到时候扒了虎皮给小胖崽做一身保暖的衣裳,也算得上物尽其用。
连狼王本尊都没有意识到,他护起短来有多可怕。
雪狼的夜视能力极强。
晃动的枝杈意味着树上留有栖居者,对方在树与树之间穿梭、逃窜,也证明了猎食者近在咫尺。
说不准是下午那只老虎和猿猴斗争失败,于是在夜间另择目标。
确认对方的位置并不难。
郎栎再三观察后才下山。
谁知有一只“凶兽”在等他。
“为什么跑出来了?”
白狼叼起那颗正在“嗷呜~”的兔兔球,转身送回屋内的木床上,妥帖地盖好绒被。
“外面挺冷的。”
“我刚才一直在蹦跳啦,有持续活动,一点都不冷!”
小毛团头顶被子,小小的一只险些找不到,唯有大眼睛亮晶晶的。
解释完后,他继续凶狠咆哮:
“嗷呜~嗷呜!”
差不多的姿态,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屹立于山巅的狼王气势十足,而兔兔球的“嗷呜”尽显娇憨,可爱得不行。
涂聿对“现实的差异”一无所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并由衷地认为白狼方才的模样威风极了,他也想学!
虽然白狼长得比他高大……
好吧,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小圆球身披绒被,两爪撑在床榻上,很是认真地摆出架势来,还要询问旁观者的看法:
“我是不是很帅气!”
郎栎:“……”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要知道,不论是谁看见圆滚滚的白团子,心中只会冒出想要揉搓的冲动。
特别是小脑袋微扬,软乎乎地发出“嗷呜”声,就更是惹人怜爱。
身长不过二十公分的小兔子,乍一看上去就是个漂亮又脆弱的吉祥物。
至于小家伙期望中的“帅气”“威武”“凶巴巴”,算是八竿子打不着边。
狼王静默片刻,给出一个绝对不会出错的答案:
“你很可爱。”
兔兔喜欢被夸奖。
哪怕夸的不是“帅气”。
“唔?是这样吗?”
涂聿略微愣住,旋即笑开,大眼睛盛着最为纯澈的水光。
短短的小脚一阵蹬踹,两爪抱住暖和的绒被,从这头滚到那头。
在外扑腾玩闹一整天,如今却半点不显疲态。
郎栎属实佩服小东西充足的精力,反身折回去掩上屋门。
“睡吧,明日再带你出去玩。”
涂聿挣扎半晌。
小屁股一拱一拱的,好不容易才从绒被的边角处钻出来。
小耳朵轻抖几下,他还伸出毛绒小爪来摇晃,眼中饱含拒绝。
“诶!这么早!”
简直就是个顽劣的小孩儿。
活力满满,闹腾着不愿休息。
狼王并不和兔兔争辩,径直卧倒,下颌压在交叠的前肢上,沉默着阖眼。
他将一整张大床都让出来,任由某只静不下来的小兔子翻来覆去。
“你不陪我玩吗?”
霸占床铺的涂聿惯会得寸进尺,这哪像是“猎物”面对“猎者”时应有的态度。
“哼!讨厌!”
与雪色巨狼独处,娇小的兔子再无恐惧,小脾气尽显无遗。
不仅如此,他下午还趴在雪狼头顶,揪着对方的耳尖,小脚丫随意乱蹬。
狼王纵容的姿态带给兔兔十足的底气,活脱脱的“恃宠而娇”典型案例。
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娇,涂聿嘀嘀咕咕完,重新投入自娱自乐的游戏中。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窗外偶有厚雪压断树枝,这点脆响似乎也离得很远。
木床是依照着雪狼的体型来打造的,小兔子身长不过二十公分,想怎么翻滚都行。
无论如何也掉不下去。
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涂聿忽然觉得有些乏味。
他实在是不愿早睡,想到某位安安静静的白狼先生,不由得玩心大起。
毛绒绒的小脚猛蹬一阵,一点一点地蹭向大床的边缘处。
“……”
小崽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郎栎隐约预料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挪到距离床榻最近的地方。
“唔?”
小爪子搭在床边,涂聿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正仔细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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