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长久沉浸于姜南已经死亡的现实,你们现在必须把握黄金时间,去调查真相。并且去思考,一旦遇到幕后之人以后,可能会遭遇的风险。”
“我已经通知了崔桐,可就算他搭载直升机飞过去,也需要时间,你们不可能等到他到了以后,才去调查情况吧?”
“所以冷静下来,至少我不想在我额外加班,给学生进行远程辅助的时候,你们这群小孩,还给我听不懂人话。”
感觉自己透支了全天话的安来,即便为已经死去的姜南感到惋惜,却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了一种,并没有为这件事感到痛苦的迹象。
这只能说明,他经历过类似的事,并且不止一次。
男生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揉了一下通红的眼眶以后,他拍了拍身侧女生的肩膀,最终也只是咬着牙说:“安来老师说得没错,我们得先去调查情况……”
“我知道。”女生说完,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抠开了贺景同握住校服布料的那只手。
紧握成拳的手,最终还是被强硬掰开。亡者的遗物,也没有被贺景同的掌心温暖,反而凉凉的,如同只留下这块布料的姜南。
姜南的同伴很快就冲向了顶楼,贺景同的手机里,也叮咚一声。
约莫过了10秒,仍然没有收到回信的安来,直接打通了无需主人接听的电话。
他看着电脑上的监控画面里,少年颓然的身影,心下叹息:“我不知道你刚才是怎么走下楼的,但我相信,你现在还有一份理智存在才对。”
“只要你没疯,那就别继续站在那里。你得去和你的两个同学,两位前辈,一起去调查情况。并且,如果你还没有完全抛弃你的理智,那最好在事后告诉我,这次事件是偶然,还是你已经预见了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贺景同抬头看向了监控摄像头,安来被电脑显示屏里的纯黑色眼眸一惊,才见到贺景同僵硬张嘴,一字一句道:“那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现在。”
只一句话,安来就瞬间明白缘由。
成年人想得多。
他转眼间就想到了,贺景同想要去拯救,却对同伴异化现象无能为力的场面。
贺景同知道什么呢?
不出意外的话,所谓预言,也就只是贺景同觉醒力量的那段时间,才拥有了的能力。
说到底,他依然是拥有特殊力量,还不过一个月的孩子。
祁学一提交的医院异灵事件后续报告中,精准到秒数的时间单位显示,贺景同在解决那只异灵之前,并不存在“预知”痕迹。
换句话来说就是,贺景同之前遇见傅泽荀的时候,才是他第一次,真正想要改变命运的时期。
安来突然有些遗憾,当时没有追问具体细节。
但再一回想,贺景同后来向他自爆预知者身份的情况,就很容易得出,贺景同和傅泽荀对上的那段时间里,并没有做到真正的改变命运。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贺景同才会选择告诉他,有关他预言者的身份。
假设第一次失败,是因为贺景同能力不足,以及对另一世界情况了解不够,那在他了解了自身可能会遭遇的限制情况后,还主动向他安来暴露预知能力,也就等同于贺景同在寻找助手。
已经有了助手和帮助者的情况下,第二次改变命运,不仅仍然还没有成功,甚至还在十几岁的年纪,就成为了“杀人犯”……
他真的不会疯吗?
安来想了一下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甚至不需要仔细回忆,就能得出,他上学期间经常趁着假期,去网吧通宵打游戏的日常。
对比现在。
对比贺景同……
还是那个问题,他真的不会疯吗?
“我救不了他。”贺景同说,“我只能看着他死,我连给他缓解疼痛都做不到,甚至还让他临死之前,被我的力量灼伤。”
“我真的很怀疑,相比于我那自以为是的,从个体的角度去寻找合作者,并试图将未来引导向好的方向的想法,真的正确吗?如果我将我的能力告诉学校,告诉国家,告诉具备将我这份能力做到最大化影响力的势力组织,姜南……”
“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安来看见了贺景同抬头时,顺着眼眶落下的眼泪。
得多疼才会这样?
得多难受,才会在明知学院环境,并没有表面上显示出的健康积极,阳光大气的情况下,还想要主动将自己预言的能力上报?
有逃避被控制被囚禁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明明什么错都没犯……
“不要这样想。”安来打断了贺景同的话,“你甚至不能这样去想。”
安来强调:“你知道的,傅泽荀也是学院的任教老师之一。在这种环境中,你上报自己的能力细节,只会彻彻底底地把你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别再想这些了,去找已经上楼的那两个吧……虽说你现在站在这里没有行动,就已经代表,他们俩不会有什么收获,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艹&。”安来突然骂了一句贺景同没听清的话,“我他妈突然就能理解了,为什么你在看见我把脚铐露出来的时候,会主动自爆。”
之后安来没再说话,电话里也传来了嘟嘟的挂断声音。
安来的右手指甲在桌面用力刮过,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同时他也忍不住地想着:隐藏一个秘密,可以等同于他举的例子那样,但隐藏无数个秘密……
就真的只会把人逼疯。
贺景同再次上了楼。
同时也不忘在心里回复系统的那个,他为什么在知道他爷爷涉及了他能力觉醒事件,甚至还关联了小叔死亡事件的说辞中,没有情绪变化。
“如果你发现你身边的所有人,接受到的都是各种精英教育,甚至自幼就开始学习和心理学相关知识,但偏偏只有你,一直被知名商业家的爷爷,让请来的家教往快乐教育方向引导,那你也会察觉不对。”
只是小时候贺景同的想法是,也许作为长孙的他,并没有被看中。因此相较于让他学习各种其他同龄人,光是提到就会露出痛苦表情的知识,那没资格成为爷爷继承人的他,接触快乐教育也不是什么问题。
直到贺景同的心里充满了正能量,阳光,以及积极向上之类的正面特征,他才开始接触,其他人早早就已经适应了的精英教育。
老实说,当一个孩子自认为自己很正常,智商也不低于及格线,可偏偏学的东西全都是同龄人几年前就已经学会,并且吃透了的知识时,就算是贺景同,也会不由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慢了太多,以及像是笨蛋一样,根本不具备“追赶的能力”。
假如说快乐教育,将贺景同塑造成了一个正能量和正向的人,那么之后的精英教育,则等同于对待他身体和灵魂的全方面打压。
你不行,你太弱,你太没用了。
看看别人,看看你的同龄人,看看那些比你还要小的人。
心理医生的评测,告知贺景同的爷爷,他崩溃的那条线所处的位置。
多年以来的快乐教育,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贺景同面对各种压力和绝境时,都有自我鼓励,自我激励的机制。
我不行?那是因为我接触得太晚;我太弱?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太没用了?这只是现在没用,谁也不知道未来。
看看别人?与其关注别人还不如更注重自己;看看你的同龄人?他们比我学习得更早,没有比较的必要;看看那些比你还要小的人?他们只是在某一个特定的日子,才开始和我一起学习,比我小的年纪,并不能代表什么。
多棒啊。
在多位心理医生和心理专家的观测下,贺景同成功成长成了贺榆年想要的样子。
但事实上,心理崩溃的那条分界线,比心理医生预料的还要近。
又或者说,那只是一个没有被任何人料见的意外。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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