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坤:“谭教授跟您提过我?”
黄嘉河笑:“那倒不是,我知道你,是因为很多年前在长市,撞见你给谭既来打电话查岗……”
他挺兴奋的,终于见到了著名的“职业大病”选手。
宋坤也瞬间懂了:“呃……”
什么意思嘛……
黄嘉河敛了笑,正色说:“刚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手里正在办的那个案子。”
他顿了顿:“这是大案要案,好好办。”
四个老熟人——还有一个初中生——吃饭时不免聊到其他朋友们。
谭斌退下一线后没做警察,也没进入他老爹的公司,而是去了一家著名电影公司当导演。
因为他有个有钱老爹,投资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想拍什么就拍什么。
一开始他拍的片子票房贼差,赔了不少……当然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但有了几次失败的经验后,这家伙痛定思痛,决定打死不用文艺作家张伟的小说改编了,然后就拍了部成绩还不错的电影。
再然后,他摸到商业片的窍门,又拉来老爹的赞助,拍了一部科幻大片,票房大爆。
这事聊的张伟生气:“跟我剧本没关系,是23自己搞不懂我小说的情感内核,所以拍的不好。”
谭斌恢复了本名Zack Tan,但是张伟还是习惯喊他1623。
甭管心里怎么想,大家嘴上都附和“对对对”。
又聊起左伊回到马来,风光无限,好多人追。
最后嫁了一个富商,富商有拿督头衔,左伊也顺理成章成为拿督夫人。
说到这里,张伟忽然说:“今天我去接檀檀,班主任跟我说檀檀在学校里,也有很多男生追。”
谭既来和李则安:“什么?!”
张伟绘声绘色:“真的,当时我跟老孙等小姑娘放学,看到一个男生鬼鬼祟祟跟着檀檀,还往她书包里伸。老孙一个箭步过去控制住他……结果人家是要送礼物。”
谭既来撂下筷子:“什么礼物?”
张伟:“自己做的卡片。”
谭既来嗤之以鼻:“谁稀罕。”
说完他又睨着李依檀:“这事多久了?”
李依檀正在跟烤乳鸽搏斗,吃得嘴角流油,含糊不清说:“您问的是哪个呀?”
“还哪个?”谭既来血压都高了,“一共几个?”
李依檀扔下啃了一半的乳鸽,掰着指头数。
一只手数完之后,谭既来服了:“别数了,全班男生喜欢你,你也不可以谈恋爱!好好学习!”
李依檀很认真:“我知道,我一个都没答应哦。”
“你敢答应,”谭既来严肃瞪她,“你答应了以后再也没有零食了!”
这个小丫头像他,爱吃零食的习惯也像他。
李依檀转转眼珠:“那我男朋友肯定给我买。”
谭既来:“……”
李则安冷冷开口:“我保证他没有一分零花钱。”
李依檀:“……”
谭既来喝了口菊普,藏住笑。
这是第一次,他听见李则安威胁人。
又因为李则安一贯温和平静,每逢真生气动怒,特别有威慑力。
李依檀掂量了下分量,乖乖保证会乖乖的。
直到回家,李则安脸色都不算太好。
今天是周五,李依檀本来想偷下懒,但被李则安的低气压吓得去写了会作业,才敢洗澡睡觉。
晚十点多,客厅里只剩下谭既来和李则安俩人。
谭既来不满他冲孩子黑脸:“你怎么回事了,一晚上甩脸子给谁看呢?!”
李则安扯了个无奈的笑:“没故意黑脸,我是听到张伟说有人追檀檀,真的很烦。”
谭既来:“檀檀说她没有,就是没有,你要相信她。”
李则安叹气:“不是那个原因。”
谭既来:“嗯?”
李则安喝了口水,平复心情:“是我忽然想到,她早晚有一天,会谈恋爱,也会嫁人。”
谭既来:“……”
说出来后,李则安心情好了点……但是谭既来瞬间心塞。
晚餐时谭既来食指大开,吃了太多,结果现在不消化,胃里涨的难受。
李则安给他倒了杯酸奶,又接了杯温水,喂他吃了颗消化酶。
看着谭既来吃完,李则安洗了杯子,又收了家里一天的垃圾去楼下倒。
回来后他问:“胃还撑吗?”
谭既来趴在沙发上,都没跟他眼神交流,冷漠地说:“好多了,我先去洗澡。”
他拖鞋经常被甩的远远的。
李则安如常给他捡回来,他“哼”一声穿走。
李则安:?
谭既来一直不肯最后一个洗澡,因为最后一个洗完的,得拿毛巾擦淋浴房的玻璃,不然会留下水印。
以往他洗完,会在客厅打会儿游戏,等着李则安一起回房。
今天破天荒地先走了,还气冲冲把客厅灯关了。
李则安洗完澡出来:“……”
一片漆黑,他摸黑回屋。
卧室里,谭大教授坐在书桌前,忙着整理科研数据,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则安再迟钝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我怎么了?”
这十年,他学会了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问“你怎么了”,而要用“我怎么了”开头。
因为只可能是他错了。
谭既来是不会有错的。
谭既来没好气:“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
李则安笑了,三十七岁的人,小脾气还是这么大。
他走过去,无论谭既来怎么挣扎,都固执地从背后牢牢抱住他。
他知道谭既来喜欢背后拥抱。
说法是,这样更有安全感。
别扭了半晌,终于谭既来放弃挣扎,垂着眼睛,“我想问你……你现在是更爱我,还是更爱檀檀?”
“什么?你说什么?”李则安茫然又无意识地松开他,站起身后眼珠一转,笑,“你不是不吃酸的吗?”
谭既来冲他翻白眼。
李则安觉得好笑,一直在笑,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
谭既来闷了好会儿,慢慢说:“因为你好像从来不介意别人喜欢我,但是对檀檀,又那么敏感。”
李则安哭笑不得:“你又不是小女孩……”
又不会吃亏,他担心什么呢?
谭既来:“歧视!”
李则安:“嗯,歧视傻子。”
谭既来本能地想跟他吵两句,张嘴又觉得没意思,没出声。
片刻,他摇了摇头,面无表情转身继续去忙自己的材料。
台灯的暖光里,有一个人在赌气。
李则安站在他身边,嘴角的笑意慢慢变淡。
几秒钟之后,他忽然去牵谭既来的手,带动着他屁股下的转椅转了小半圈,面向自己。
他拇指轻轻抚摸着无名指的铂金戒指,单膝跪地,就像十五年前求婚时那样郑重。
他仰视着椅子上的人,眼里映满台灯的暖光,说:“檀檀是女儿。”
然后顿了顿,低声又认真:“谭谭是我心尖尖上的宝贝,是我的生命。”
谭既来更气了,想抽手打人:“我呢?”
妈的……
李则安眨眨眼:“我回答过了。”
这个小傻子……
谭既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第二个“谭谭”是“谭既来”的“谭”,冷哼控诉:“含糊其辞!”
“没有,”李则安轻轻在他手背,落下一个吻,然后又抬头,四目相对,“真的,我永远最爱谭既来。”
卧室里,空气安静。
两个人定格,与墙上挂着的那两幅挪进来素描,构成新的美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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