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认真说:“你们两个呆在房间里,不可以吵架,更不可以打架。”
跟教小学生似的。
两位小学生都耷拉着脑袋,乖乖点头。
李则安转身出门。
关门时他又看一眼谭既来,发现他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
李则安半垂眼眸,情绪不明。
门被“咔哒”一声关闭。
这回两个人都老实多了。
交换过眼神,谭既来慢吞吞走到床前,把自己摔进乱七八糟的被子里。
黄嘉河问他:“不上厕所了?”
谭既来埋头其中,扭了扭身体。
今天的晚餐格外难吃。
谭既来丧眉搭眼扒拉着米饭。
黄嘉河见状笑了一声。
看他萎靡,顺眼多了。
等到晚上,李则安都没有再出现。
谭既来心越来越沉,洗澡的时候被热蒸汽一扑,头晕眼花差点儿撅过去。
等他揉着头发出来后,黄嘉河问:“你到底需要人陪吗?”
谭既来:“怎么了?”
黄嘉河:“今晚领导没办法过来,如果你实在害怕,我陪你睡。”
谭既来擦头发的手僵住。
片刻他垂下手,浴巾大半拖在地上:“不用了。”
黄嘉河一挑眉:“那我走了?”
“嗯。”
“不需要人陪?”
“不需要?”
“确定吗?”
“确定。”
“最后一遍,”黄嘉河忍不住笑,“你可别后悔。”
谭既来叹了口气,递过去一个“我心好累不想说话别问了”的眼神。
黄嘉河露着一口白牙问:“哪怕领导忽然有空,也不需要?”
谭既来竖起耳朵:“你什么意思?”
“就是,”黄嘉河笑得跟下午那会儿的谭既来一样恶劣,“领导其实是有空的。”
谭既来错愕两秒,随即咬牙:“你耍我?”
“怎么了,下午你不也耍我?”黄嘉河勾勾嘴角。
谭既来咬牙变成咧嘴,但很快又笑不出来,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愿意来吗?”
黄嘉河看他一脸忐忑,心里比他还忐忑……
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谭既来还在等他回答。
他随口扯了句:“谈不上愿不愿意吧,你害怕的话他就陪陪你,警察嘛……”
啥活都得干……
谭既来垂下眼睛:“那算了吧。”
来了又要睡那张小床。
下午他撒谎了,他其实还是希望身边有人陪着他,哪怕不是李则安,黄嘉河也很好。
但搞到现在这种地步,他再请别人来,就像是在无病呻吟,故意折腾人。
黄嘉河刚想挠挠头,说一句“我陪你”,突然听到耳返里传来一句话。
一秒钟后他重复:“半小时。”
谭既来茫然:“什么半小时?”
黄嘉河深深看他一眼:“他半小时后过来。”
谭既来眼神登时亮了。
他飞快地整理床单,然后把堆了一天的被子平摊,被首后翻,折起漂亮的造型。
黄嘉河远远坐着,看着他忙来忙去:“你至于吗?”
谭既来后退两步打量着床:“这样整整齐齐的,会不会让人心情好一点?”
黄嘉河:“说实话……”
谭既来:“你快说。”
黄嘉河:“并没有,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你画风奇特的睡姿。”
谭既来:“……”
李则安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新手机。
他递给谭既来:“通讯录存了两个号码,一个是我的,一个是39的。”
黄嘉河“什么”了一声。
谭既来捧着手机,飞快把两个号码浏览几遍,尽量记住。
“不早了。”李则安看着黄嘉河。
黄嘉河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这是逐客令:“那我先走了,你们……”
他说了俩字,又不知道该接什么。
你们干嘛……
“早点睡。”
舌头打过两个结,他硬着头皮补全这句话。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李则安拎着浴巾进了卫生间。
谭既来钻到小床里的被窝。
这张床确实不大,对他来说也偏小。
那么更不能让李则安一直睡在这里。
太委屈了。
很快李则安洗完,目光扫过房间:“你怎么睡那里?”
谭既来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一人睡一晚。”
李则安没即时理他,在吹过头发后,又走过来说:“回去。”
他站在小床前,低着头居高临下,天然带了点压迫感。
谭既来平躺,抓紧被角:“不要。”
李则安:“别闹了,很晚了。”
谭既来:“那你就听我的嘛。”
他语气温柔,莫名像是在哄他。
也像是在撒娇……
屋子里空气凝固几秒钟。
李则安喉结滚动,感觉到耳尖在充血。
他小指抽动两下,轻挑眉毛,下了最后通牒:“你自己回去,还是我帮你?”
谭既来忽然觉得不安:“你能怎么帮?”
两张床离得很近。
李则安弯腰,一手滑入他后颈,一手捞起他腿弯,准备给他掀过去。
然而谭既来没想到李则安有天会动手,失重感袭来的刹那,他下意识伸出缩在被子里的手臂,紧紧勾住了一个脖子。
……
没扔出去。
砸手里了。
半秒钟后,李则安发现自己把谭既来抱起来了。
谭既来瘦,不重,他不怎么需要费力就能带着他站起身。
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错愕地偏头,对上谭既来同样写满措手不及的眼睛。
两人对视,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彼时谭既来勾着李则安的脖子,头靠在他肩膀处。
他因为慌张而倒吸一口气,鼻翼扇动,鼻腔盈满了对方洗过澡后的温暖小苍兰香。
但是这个小动作在李则安眼里,感觉谭既来是在闻他。
他瞬间血气上涌,裸·露的脖子和脸绯红一片,想赶紧把谭既来放到大床里。
刚一抬脚,他忘了自己和大床中间还隔着一张简易的折叠床,“扑通”一声被绊倒,带着谭既来朝大床扑过去。
“卧槽!”
失重感又袭来,谭既来抱紧李则安的脖子,无意识地在他怀里乱蹭。
下一秒他落到床上,还好床垫柔软,倒是不疼。
不过李则安也跟着扑下来,与他呈十字形交叠,砸在他腰腹,有点钝痛。
谭既来微蜷身体,想揉揉肚子,结果刚伸下去就摸到了李则安刚吹过、还带点潮湿的头发。
卧槽……
李则安被简易床绊了一下,双腿跪在上面。
其实他反应很快,正常不至于这么狼狈。
但是因为抱着谭既来,腾不出手,又怕谭既来摔疼,只能在扑倒的前一秒用手肘尽量支撑,给怀里的人做一下减震。
即使他已经很努力地让全身的肌肉发力,可上半身还是摔在谭既来肚皮上。
他刚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就感觉到一只手伸入他发间,扣住了他的后脑,生生把他的脸压了下去。
谭既来今晚睡觉之前,把睡裤脱了。
他嫌李则安的裤子长,就只穿了上衣和底裤。
而那件上衣在一通的折腾中,两颗扣子绷开,被揉得乱七八糟。
除了胸口,大半个身体裸·露在外面。
于是李则安被他一巴掌按下去时,五官紧贴谭既来小腹的皮肉。
他整个人都麻了……
……
所有的一切在瞬间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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