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薄冰把衬衫扣子扣上,刚准备梳头,却被池醉拦住。
“干嘛老是整整齐齐?乱一点多漂亮,嗯?”
“习惯了,”薄冰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漂亮好像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而且相比我,你似乎更适合这个词。”
“是啊,”不知想起什么,池醉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第一个说我漂亮的人,坟头草已经有三米多高,现在更是连坟都没了……”
薄冰沉默一瞬,问:“你干的?”
“怎么可能?!”池醉勾起唇角,“我可是四好公民,像我这么纯洁无瑕的人,哪里会干出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薄冰疑惑地挑眉:“纯洁?”
“喂喂喂,你的关注点又错了……”
“既然你不细说,那就赶紧下去吃饭。”
池醉摆摆手:“都是些陈年旧事,没什么好说,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哪天我高兴,就讲给你听听。”
薄冰刚想回答“不必”,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吞进了喉咙。
“怎么?不想知道?”池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没有,随你便。”
“切,假正经。”
两人刚走到距餐厅几十米远的地方,就看见餐厅门口堵了一堆人,人群几乎将整个入口围成了铜墙铁壁。而前面一点钟方向的角落里,三个玩家正摩拳擦掌,将另一个玩家团团围住。
被围住的玩家头顶红色鸡窝,不是红毛又能是谁?
池醉玩味地对薄冰说:“去搭把手?”
“嗯。”
并不是两人多想救红毛,只是对方看破伪装的能力在这个副本或许有点用处,好歹能分辩人鬼。
况且,红毛是少数VIP玩家之一,光冲着这点,两人也会助他脱困。
红毛倒挺机灵,隔着老远望见他们,立即开始拼命挥手。
围住他的三个玩家见敌方援军赶来,评估了一下敌我实力后,不情不愿地走了。
红毛这才松了口气。
“多亏你们,谢了。”
“不客气,”薄冰指指堵在餐厅门口的那群人,“那边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红毛苦笑,“现在那帮人跟疯子一样,不让人进去吃饭,侥幸溜进去,也会被堵着出不来。”
薄冰蹙眉:“这么严重?”
“对,估摸着马上就要闹起来,但VIP玩家人少,谁输谁赢说不准。”
池醉问:“有试过寻求工作人员的帮助吗?”
听到这个问题,红毛更是叹气:“找了螃蟹,那玩意儿说什么尊重每一位顾客的权利,根本不管这档子事……”
简直跟骂普通乘客“不配吃饭”时判若两蟹。
池醉和薄冰思考了一会儿,暂时没想到解决这事的方法。
难道真的只能饿肚子?
等等,似乎也不一定。
看见站在餐厅门口的海绵,池醉双眼一亮。
站台小姐海星的好兄弟海绵迎来了池小姐的第一次友情问候。
当它被池小姐用“投诉”威胁,顶着一众玩家要杀人的目光进入餐厅打包食物时,它的内心无比绝望——
一块本就千疮百孔的海绵,为什么还要承受这种苦痛?
并且,池醉要求它把打包好的食物分别送到两个不同的房间前,时间错开。
海绵无法,只得一一照做。
它的行为引起了餐厅门口那群玩家的关注,不少人偷偷摸摸地跟上,想看看它到底准备做什么,田震就是其中之一。
海绵上到四楼,径直往走廊最深处走去。
田震和自己的队友王汕也蹑手蹑脚地跟上。
但越走,两人就越觉得不对劲。
走廊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是错觉吗?
终于,海绵在倒数第二个房间处停下,将食物放在门口,接着它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亲眼目睹这一幕,田震心内不由产生了一股怨气:
凭什么VIP乘客就能比普通乘客先吃上饭?就算堵在门口不让进,还有NPC送饭……他们可真是好命!
这样一想,原先那丝恐惧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田震义愤填膺地拍响了房门。
“砰砰砰砰”,每一次敲打都倾注了他内心全部的愤懑,敲门声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分外刺耳。
他没注意到,如擂鼓般的敲门声中,混杂着一声细小的“咔嚓”声,格格不入。
如果田震这时能回头看看,他就会发现身后的王汕满脸惊惧,一双死寂的眼空睁着没了焦距,脖子已经无力地垂到一边,扭得像是麻花,从寰椎到颈椎部位的骨头几乎全部被拧碎。
但即使他此刻回头,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
“吱呀”一声……
门倏地开了。
一个细长干瘦的影子站在门口,轮廓一片漆黑,它僵硬地弯下身子,整张脸凑到田震眼前,用嘶哑阴沉而又不怀好意的嗓音说:
“要进来坐坐吗?”
田震惊恐地瞪大双眼,瞳孔一点一点被那张可怕的脸占满,“不”字还未出口,人就被拖了进去。
惨叫声像被闷在密闭的空间中,短促而凄厉,接着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再也没了动静。
而房门外,王汕的尸体倒在走廊上,涣散的瞳孔直勾勾地对着走廊的另一边。
像是无声的邀请。
第一批人有去无回,剩下的人不明所以,不敢再跟踪海绵。
因此,它第二次送餐时,身后那些小尾巴全没了。
池醉和薄冰则在房间内,等着晚餐上门。
相信大副此刻一定很快乐,毕竟有那么多人到他房里做客……池醉勾起一抹微笑,对那些玩家发出了由衷的祝福。
愿他们长眠于主膝下。
薄冰见他双手合十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姿势,语气不由染上几分疑惑:“你在干嘛?”
池醉闭上眼,悲伤地叹了口气:“当然是在为那些可怜的玩家祷告,希望他们能跟大副先生玩得愉快……”
薄冰:“……”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鳄鱼的眼泪吧……
很快,门铃声响起,他又亲眼见证了川剧变脸的奇迹——
池醉上一刻还在悲悯众生,下一刻就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门。他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迅速拿起放在隔壁房门前的包装盒闪了回来。
薄冰真想给他一个鼓励的大拇指。
“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有意见?”或许是因为被盯了太久,池醉似有所觉,他暴力拆卸完包装盒,递给薄冰两个奶黄包。
“没有,你那是错觉,”薄冰接过,神色如常,“再来一碗粥。”
海绵还算上道,池醉让它打包的食物基本都有。
一共用了八个包装盒,薄冰就要了一碗粥两个奶黄包,剩下六盒全是池醉的,一半饭一半菜。
等薄冰消灭完自己的口粮时,池醉那边也差不多了。
不管看多少次,薄冰仍然觉得惊奇。
他忍不住伸手,摸上池醉的胃部,发现那里其实并没有鼓起多少:“你怎么做到的?”
池醉闷哼一声。
薄冰不知道,他的手又软又凉,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摸上来,触感简直美妙。最要命的是,摸着摸着手就不自觉地往下移,那只手此刻根本不在胃部,而在池醉的腹肌处。
偏偏它像摸上瘾了似的,还在往下。
池醉赶紧捉住那只作乱的手,眼神愈发晦暗,声音沙哑如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多运动。”
薄冰这才发现大事不妙,他正色道:
“我去刷牙。”
“小薄饼,”池醉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笑着一把将人拉回来,凑到薄冰耳边往里面轻轻吹了口热气,“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饱暖思淫|欲’?”
薄冰沉默数秒,无情地推开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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