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抹杀一个人的记忆也是如此,一旦当他试图回忆的时候,就让他感觉到极致的痛苦,第二次尝试回忆,那就将痛苦增加到十倍,还是不行的话,就再增加十倍。
专业的药物可以在精准控制痛觉神经,在不对身体造成任何损害的前提之下,让一个人身上的每一个末梢神经都准确地向大脑传送痛觉。
成百上千次重复,再意志坚定的人也要动摇了。
再不行,就人工破坏大脑中发挥记忆功能的组织。
但是都没有用,在谢予安的大脑里,好像有什么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悬悬一线地吊着他的记忆和生命力,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放弃。
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珍视,这至今是一个未解之谜。
“对了。”怀特博士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忽然问道:“我们这是第几次尝试清除他的记忆了?三百次?三百零一次?”
“您怎么会忘记?我以为您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呢。”对方似乎是一个女声,有些惊奇道:“不到一年的时间……不算上手术在内的话,几百次肯定有了,我还以为您永远不会记错呢。”
怀特博士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惨白的灯光把人的影子照得极其惨淡,随后厚重的金属大门被推开。
医疗设备系统迅速地修复了人体上存在的伤口,谢予安静静地躺在隔离间,一整面墙都是玻璃隔开,方便外面的人检测。
他消瘦得像是一张轻薄的纸,尽管还没有又从麻醉之中恢复意识,他们也不敢放松戒备,特殊材料制作的束缚带将他的四肢牢牢固定在床上,就连一根手指都不能自由活动。
“好,保持观测!”
“传感器设备调试完毕。”
“干得好!数据记录……”
二三十个白大褂守在外面,数十只眼睛各自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传感器——能够将谢予安的意识活动彻底数据化反映到仪器上来的设备。
怀特博士抱着手臂站在人群中央,护目镜之下眼神幽深而又复杂地看着谢予安。
“好。”一个工作人员忽然喊道:“他醒了!注意!”
“注意监测!”
“开始——”
隔离间之内,谢予安缓缓地睁开了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过去——那个年轻人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通过毫无死角的监控设备,可以看到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目光前所未有的涣散和茫然。
所有人的心都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难道,成功了?!
“没、没有自主意识反应。”一个检测员紧张地开了口,声音里面都带着颤音:“博士,暂时……没有检测到有自主意识的大脑反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怀特博士一摆手,道:“尝试向他发送指令。”
“是!”
一个简单的指令通过传感器发送给他——“你是谁?”
他的睫毛颤动着,长达一分多钟的时间之内都没有回应。
直到他的回应被缓慢地传到屏幕上。
“我、我是谁?”
所有人怔立当场。
短暂的寂静之后,所有人都沸腾了,甚至有人当场泪流满面。
无数人,在为了一个人自由意识的沉沦欢呼喝彩,因为那将会是一件真正意义上的作品,最完美的人造产物。
“竟然——”
“真的!真的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现场最为冷静的或许就是怀特博士了,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眼里弥漫上来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但是那种复杂而又莫名的神情占据了他眼中更多的情绪。
他说:“派人去通知老师吧。”
“是!是、我这就去——”
他身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脚下带着风一样地站起身,急急忙忙地就要朝着检测室门外冲过去,那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脸上经年累月的疲倦和沧桑之色都在这一瞬间被喜悦冲散了,眼底的狂热和痴迷甚至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神采奕奕”,几欲痴狂——
但是他刚刚冲到门前,忽然整个人就顿住了,就地僵成了一具石像。
千钧之力冲天而下,瞬间就把他从一整个“狂热分子”撕成了千丝万缕的“狂热分子”。
时间和空间被轰然撕碎。
这时候一秒钟都变得很长很长——有人眼喊着热泪转过头,就这么一秒钟,已经被卷进了时间和空间的裂缝之中,成了一抹神经质的物质碎屑。
有人强行撕裂了时空之间的隔离。
这一片时空之内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小范围之内能量剧烈震荡,直接导致空间坍塌,眼前的景象半边径直塌陷,大半个检测室一起散进了时空洪流之中。
“什么人——”距离那片玻璃最近的怀特博士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掀到了一边,堪堪稳在了碎裂的时空边沿,护目镜“哐——”地砸到地面上,碎了个彻底。
一个人影裹挟着一身的血腥之气落地,血珠好像依旧停留在方才的时空,宛如黑红的珍珠一样从他身边朝着四周散落。
大片大片的时空碎片从他周身被荡开,错乱交叠的时空碎片之中,浮光掠影一般地闪过了两个少年在罗马广场之前亲吻的侧影,被夕阳金灿灿的光芒拉长、再拉长,最终融入了灿烂的尘埃之中——不知道是周延从哪一片时空之中带过来的。
他的瞳孔拉得很长,带着冷血动物特有的凌厉和冰冷,像是审视自己的猎物一般,透过厚重但是清晰的玻璃。
他看到了谢予安。
周延对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口视若无物,他抬手按上整整一面墙的玻璃,眸色一深——“喀嚓”一声响动,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就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迅速地爬满了一整面玻璃。
而后悄然碎裂。
“哗——”重力控制着所有的玻璃碎片轻巧地落到地面,堆成了一条长长的带状物。
周延往前迈出一步,能量从他身边荡出水波一样的纹路。
怀特博士从时空裂隙的边沿狂奔回来,那张白净清秀的脸上目眦欲裂,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是什么人?”
“住手!”
“我警告你,不要动他!不要动他——”
周延脚步一顿,根本懒得抬起眼看他一眼,随后他抬起手,能量迅速撑开所有的束缚带,把谢予安放了出来。
周延俯下身,身上的血珠“咕咕嘟嘟”地落下来砸到了谢予安脸上,他连忙伸手打开那些不懂事的血珠。
他下手太重,不小心碰碎了一颗血珠,溅开的血迹落到谢予安瓷白的脸颊上,视觉效果上堪称触目惊心。
刹那间宛如万箭穿心,周延眼眶都跟着红了。
周延伸手一抹,血迹晕开,他又低头去亲谢予安,亲他的唇角和侧脸。他说:“我带你出去,我会带你出去。”
怀特博士狂奔到一台完好的控制器之前,双手十指如飞地按在电脑屏幕上,将大串大串复杂的指令传送给谢予安。
周延头也没回,无形的能量直接冲过来,将怀特博士一把抛出去十几米,“轰——”地砸进了仅剩下半截墙面之中。
肉体凡胎的怀特博士瞬间变成了一团瘫软的人体组织,滚落到了地面。
周延反手伸出,怀特博士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直接提起来,艰难地挣扎起来,口鼻之中血沫横飞。那双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谢予安:“咳咳咳……你!”
“住手——”
周延微微一用力,“喀嚓”一声,怀特博士瞬间就不动了。
然后周延挥手,直接把他远远丢进时空裂隙之中,随着大片黑暗绞成了碎屑。
周延本来就对杀人没有负罪感,更何况是在时空幻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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