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呼吸和喘息贴近,毫无防备地侵入谢予安的唇齿,继而暴虐地扫荡开来。
谢予安的心瞬间提起来。
两个人像是二十一世纪体验极限运动的神经病中二情侣一样,在高空和急速下坠的窒息和惊惶之间安静地接了一个心惊肉跳的吻。
两个人互相掌握着对方剧烈的心跳。
降落到地面的瞬间,谢予安下意识地打开精神系谱,无形的精神力屏障在两个人身下轰然荡开一片灰尘。
外力缓冲之下,落地有惊无险,巨大的伞面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周延这混账竟然还挺有良心,最后落地的那一瞬间自己垫在谢予安身下砸进了碎石嶙峋的地面上。
但是谢予安是个更加不领情的混账,刚刚落地的瞬间就警惕地爬起来,利落地抬手给了周延一拳。
坚硬的指节和颌骨碰撞,擦出来火辣辣一道痛感,周延闷哼了一声偏过头,随后眯起眼盯着谢予安。
谢予安利落地摸出手枪,咔嚓上膛抵上周延的额头往后一推,冷冷地逼视着他:“你找死。”
“是啊。”
周延舔了舔被牙齿撞破的口腔内侧,就在谢予安生生要活剐了他的眼神里缓慢地坐起来。
他停顿一秒,毫无预兆忽然发难,扣着谢指挥官的脖颈劈手夺过了抢,腰腹间发力瞬间就把谢予安按在了地上。
卸了弹夹的手枪丢到一边。
周延半跪着,握着谢予安脖颈的手慢慢收紧,估计是想掐死他:“你打算让我怎么死?”
“咳……”谢予安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气,一手掰着周延的手指,另一只拳下意识朝着周延脸上挥了过去。
周延一把掐住谢予安的手,毫不犹豫“咔嚓”往旁边一撇,顿时卸了谢予安大半的力气。
谢予安一咬牙,仰头逼视着周延,展开的精神网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蓄势待发地和周延对峙起来。
两秒后,周延暮地低下头。
巨大的压迫感逼近,谢予安一惊,与此同时耳边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指挥官?指挥官?!这里是总台,听到请回答!”
“说。”
谢予安猛地偏过头,艰难地吐出来一个字。
“我是李保罗,请指挥官确认所属位置。”对面语速飞快,听得出来火烧了屁股,道:“押送专机已经到达北亚第一监狱辖区临时落地机场,文森长官十分钟之前发布了协查指挥官行踪的通告,请指挥官——”
“不用了,就当我已经失踪了。”
谢予安感觉到周延炽热的呼吸停留在自己颈侧,温热的触感让谢予安感觉像是被某种大型猛兽舔了一口,随后酒杯一口叼住了脆弱的侧颈皮肉。
谢予安险些脊背一麻,咬牙道:“暂时……不对外发布有关于我的任何消息。”
保罗立马诚惶诚恐地:“明白!”
谢予安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讯,通讯挂断的瞬间,一股邪火就窜上了谢予安的心头,他完全不顾周延钢铁一样掐着他的力道,抬起手肘就毫不留情地朝着周延甩了过去。
被周延稳稳挡住。
然后谢予安在周延挡的那一下巧妙地声东击西,抬腿就是利落地一脚踹了出去。
两个人都没有用任何精神力或者是特殊能力,单纯的拳脚相向。
周延闻声被这爆发式的力道掀飞出去半米,结结实实地一头砸到了地面上,蓬起来七八糟的一团灰尘。
向导广阔的精神网展开,毫无保留地朝着哨兵的精神域碾压过去,虽然在短时间之内没有再次侵入周延的精神系谱,但是无声无息的精神网络宛如深海之中的禁区,警惕地守在对手的周围。
谢予安单手撑地爬起来,一把扯掉了耳边的通讯器,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延。
“我不问你是哪边的人,有什么目的。”谢予安毫不犹豫地碾碎了手中的通讯器芯片,瓷白的脸上毫无破绽,薄唇紧抿,冷淡而又肃杀地说:“最后一次,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刚才在飞机上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他乌黑深刻的长眉收敛,转过头,冷淡道:“你走吧。”
这里大概是某个鸟不拉屎的高原荒漠,四周全都是广袤无际的沙硕和戈壁,深黄色的地接着灰白的天,唯一在地面上立得住的只有几颗顽强的野草,还有劲瘦锋利、的属于谢予安的身影。
周延艰难地爬起来,浑身都是新鲜的血,他擦干了唇边的血渍,对着那边的背影喊道:“谢予安!”
谢予安的脚步不停。
“这几年……”周延像是被风沙锁了喉,声音忽然降下去八个度:“你有没有一次,想过我?”
谢予安脚步微微一顿,还是没回头。
精神攻击在大脑之内留下的剧烈波动随着他波动的情绪席卷而来,再次被向导精神域压制,周延额角一突一突地跳动着,眼前的画面犹如被卷进了漩涡,眼花缭乱地旋转了起来。
精神攻击,这是谢予安最擅长的。
周延膝盖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谢予安的背影像是被风吹散的影像,好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最后彻底地落进了周延的意识深处。
然后在他的记忆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喊了他一声。
“周延?”
那是考试之后第二个学期。
年少的周延转过头,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判处了地狱十八道酷刑。
只见杜莎女士一身黑色高级训导员军礼服制服,黑色高筒靴和女性军装短裙之间露出来大片白皙的大腿,金发挽起戴上了帽子,一副超大墨镜挡住了半张脸,嘴唇红得好像刚刚跑出去吃了十个八个的人类幼崽回来忘了擦嘴。
而在杜莎身后,正是好几个同样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学员正分成两排站着,面色冷硬肃杀,人手一把教学专用制式突击步枪,看这样子像是一言不合就要炸了整个补考考场。
场面厚重而又诙谐。
至于为什么是补考考场,此事说来话就长了。
很幸运的一件事是因为今年考试教务系统出现的问题属于不可抗力因素,过错在于校方的工作人员,导致第一年级的幼崽们被投放到了第三年级考场,最后这群小崽的考试成绩自然是惨不忍睹的。
因此在杜莎老师以举枪威胁的“友好方式交涉”之下,教务处五十年来第一次为实训模拟课更改了考核要求,这一百多个第一年级的倒霉蛋只要在考场存活超过十分钟就能够得到一个及格的分数。
因此!因此!注意这点非常重要——在第一第三年级考生们都集体懵逼的状态下,整个考场第一年级六百五十七名考生中唯一一个五分钟之前出局需要补考的,只有周延!
包括但是不限于近身格斗、射击、侦查在内的二十多门实训课,全部需要补考。
“杜老师。”周延哑口无言,扶额道:“您这是要干什么?”
彭阳在杜莎身后对着周延疯狂眨眼睛。
“我过来考场看、一、眼!”杜莎扯了扯嘴角,满脸友好,笑得甜蜜而又礼貌,还不忘安慰自己的得意门生:“你这么优秀,补考肯定没有问题,放宽心,别太紧张了。”
此话大概可以读作:不让你过老娘挨个劈了他们!
周延于是低下头笑起来,半点儿意外挂了科的阴霾都没有:“好的。”
众端着冷脸不敢说话的众人内心顿时作敬仰状:真不愧是学霸的心态!
“嚯?”
身后军靴点地声音明显,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插了进来:“这么大的阵仗啊?”
杜莎目光如炬地看了过去,周延也忍不住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劲瘦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门口,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只穿着军装,没戴军帽,一眼就能看到他乌黑的发顶。
围在两边的学院不知道为什么默契让开,那人把补考名录夹在胳膊下,双手插着兜慢慢腾腾地走进来,丝毫不顾忌周围打量的目光。
“杜老师。”
那个年轻人长了极好的一张脸,不讲道理地好看,肤色宛如白瓷,黑发黑眸五官深邃锋利,在杜莎面前微微一点头,笑起来:“我是第三年级的谢予安,是今天补考的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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