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措气愤道:“我真是真的啊!再说了,说不定你们两个里面也有假的呢。”
伞蝶和楮知墨相视一笑。
伞蝶道:“不可能是假的。”
付一笑心里微微疑惑。
她们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器,可以辨别真假么?
如果真是这样,确实可以省很多事。
他倒是没怎么怀疑过她们两人是假的——毕竟关于真假的问题就是她们挑起来的,如果是假的,不会专门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这上面来。
伞蝶看向付一笑:“既然你们认识,那你们对质吧。”
付一笑沉思片刻,问伞蝶:“你说之前遇到的那个我有点奇怪,奇怪在哪里?”
伞蝶:“那个你居然会撩妹。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可能开窍。”
楮知墨噗嗤笑了一声。
付一笑:“……”
他涨红了脸,心想这鬼怎么这么……
他强行集中精神,理了理思路。
之前已经基本排除了里外两个白措都是真的的情况,大概率是一真一假。
但其实他跟白措也并不熟,而且并不能确认自己在外面认识的那个白措是真是假,所以完全不能通过诸如性格习惯之类的细节去判断真假。
如果外面的白措是真的,这个是假的,那他的表现其实不太讲得通。
假白措之所以出现在他面前,自然是要利用付一笑对真白措的信任。
那么,他应该做的是让付一笑误以为自己是真的白措,以此取信于他再利用他,而不是倒打一耙说外面的白措是假的。
和伞蝶不像是假的同理,假白措出现之前,付一笑尚未遇到任何假人,假白措完全没必要自己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引人怀疑。
那么,如果外面的白措是假的,这个是真的——
从这个思路延伸出去,倒是产生了一个关键问题:假白措应该是魇境中的产物,他为什么可以离开魇境?
付一笑道:“我们先假定你是真的。”
白措抱着脑袋哀叹:“我就是真的,为什么要假定……所以你在外面遇上的那个我肯定是假的!”
付一笑有点愧疚地轻咳一声,对伞蝶和楮知墨道:“那外面的那个假的为什么可以出去?”
他这话一出,伞蝶和楮知墨立刻明白了。
魇境里正常的鬼,哪怕是境主,也是不可能离开魇境的。
伞蝶:“有人把那个假的带出去了。”
魇境里的鬼自己是不可能出去的,但如果魇境本身特殊,再加上有特殊的契机,有人把他们带出去,这就有可能实现了。
付一笑忽然想起,他们进入这个魇境之前听说这个魇境很特殊,几乎没有死过人,进来的境客都平安离开了。
……如果没有死人的原因是,离开的很多人其实都是假的呢?
***
房薇和杜渐在一个房间里惊魂未定地暂时休息。
他们进入的上一个房间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血红壁画,中间的神灵身上缠绕着宛如肠子一样血淋淋的飘带。
他们进去之后,四周墙壁忽然渗出血来,整个房间像肠子内壁一样血淋淋地抽搐扭动,若不是他们逃得快,恐怕已经被突然逼近绞紧的墙壁活活绞死在里面。
这个房间和那个比起来就令人安心了许多。
墙上也挂着一幅巨大的曼陀宫风格的彩色画作,但画里没有那样凶神恶煞的神灵,也没有大面积恐怖的红色渲染。
房顶中央垂下一根细线,悬挂着一个镶金嵌玉、装饰得十分华美的椭圆球状物。
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个形状奇异宛如蜂巢的吊灯,但仔细一看,就发现那是一个完整的人头骨。
眼眶里镶嵌着巨大的玛瑙,眉骨、鼻骨和天灵盖周围一圈都贴着金银佩饰,头骨四周还点缀着各色宝石,给原本可怖的头骨增添了一些神秘华美的气息,却更瘆人了。
两人找了一个在画作与那颗悬挂头颅之间的位置坐下休息,不敢靠那些东西太近,也不敢离墙壁太近。
房薇小心地解开杜渐的衣袖,看到他手臂上的伤时满眼心疼,快要哭出来了:“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这些伤……”
杜渐觉得头疼:“你别哭啊。你少尖叫几声就行了,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房薇瞪了他一眼,居然没跟他吵架。
她抹了一把泪,在自己包里找出碘酒和棉签来,仔仔细细地给他伤口消毒,然后又翻出符咒沿着伤口细细地扫过。
杜渐哭笑不得:“这点伤也要用符咒?”
房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要的。谁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毒呢?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杜渐一愣,房薇重新低下头去,而他依然低着头在看她。
房薇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处理他的伤口,海藻般的长发就散落在肩头,发间传来一股若隐若现的栀子清香。
杜渐忽然就想起当初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女孩坐在窗边的阳光下,微微弯曲的黑色长发如海藻般垂落,清风吹来,吹得她的发梢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股清雅幽静的栀子花香。
杜渐恍惚间心想,房薇应该就是这样一个安静优雅的女孩子,而不是总是神经质地大喊大叫,叫得他都要神经衰弱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房薇身后的墙壁上好像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
裂缝迅速扩大。
他定睛一看。
那不是裂缝,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成群的虫子从巨画的四周涌出,仿佛无穷无尽的黑色潮水,带来死亡的气息。
杜渐霍然拽着房薇起身:“快跑!”
房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想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房薇脸色竟没有尖叫出声,虽然脸色瞬间煞白,但还是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杜渐在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房薇没有发疯,她最怕虫子了……要是她在这时候大叫大哭,他说不定都要顾不上她自己跑了。
突然,房薇猛然抱住他一扭身。
杜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踉跄了一步才稳住:“……你干什么?!”
下一刻,他猛然发现原本在房顶中央悬吊的那个人头骨不知何时竟移动到了他的背后,牙关间紧咬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利刃。
此刻,那把利刃上正滴落鲜血!
——房薇看见头骨到他背后偷袭,突然抱住他是为了帮他挡下这一击!
房薇扑倒在他怀里,杜渐目眦尽裂地看见了她后肩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一片衣服。
漆黑的虫潮飞速逼近,杜渐无暇多想,一把抱起房薇就往门口跑。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杜渐几乎感觉到有虫子爬上了他的裤脚。
他拼尽全力冲到门边,猛地推开门。
无论前面是什么,先逃出这个要命的房间再说——
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在他面前响起:“啊啊啊啊啊——!!!”
门的另一边,居然是一个满身是血的房薇。
杜渐在一瞬间浑身寒毛直竖。
面前的这个房薇满眼惊恐,看着他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杜渐!快杀了她!”
“她是假的!!”
第193章 彼此
付一笑在整理思路。
他仔仔细细地思考了半天,久到伞蝶都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这才理清了思路。
因为伞蝶和楮知墨并没有见过白措,这里只有他能找到魇境内外的白措的一个重要区别——
他问白措:“你说你和你媳妇走散了?”
白措点头,顿时难过起来:“唉,不知道曲珍怎么样了……”
付一笑:“我在外面见过曲珍,就前两天。和那个你一起,当时你还给我们介绍她,说是你媳妇。”
白措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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