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衡却站着没动,提醒说:“玄武令在城中所有店铺都可以打八折。”
郭朝阳往外迈的脚步霎时一缓。
“我们带的灵石不多。”杜子衡又道。
郭朝阳的脚步缓上加缓。
“但要买的东西很多。”杜子衡扔出绝杀。
郭朝阳彻底停下来,气闷地转回身。
没办法, 玄武令只有一枚,而那枚玄武令在路乘身上, 一来苏穆将玄武令交给他们时就是路乘顺手接的,二来作为除掉平安县邪祟的真正功臣, 领玄武城这份谢礼,也是理所应当。
“路乘道友,我们有几个想去的店铺, 方便顺道加上吗?”杜子衡走到路乘旁边。
“可以。”路乘很大方地把笔和地图给杜子衡, 他对杜子衡的态度明显就比对郭朝阳好上许多,毕竟杜子衡不像郭朝阳那么聒噪, 说话也一向很客气懂礼数。
杜子衡对着地图思量一二, 在路乘勾画出的点心专线图上,又另加了几个分支, 涵盖一些法宝丹药,还有灵器材料之类的他和郭朝阳比较感兴趣的店铺。
这份地图是玄武城为外来的游人提供的导览图,上面虽只列举有名的大店,但玄武城这样的体量,能被列举在图上的店铺也数不胜数了,杜子衡不像路乘那样对玄武城全无了解,但到底也是初来乍到,他对城中商铺的价位类型了解得也不多,好在顾风之前给他们推荐过一些,他此刻圈出来的,都是顾风说的性价比高或是口碑好的老店。
杜子衡圈画好后,路乘又再补了几个,随后把地图一卷,拉着商砚书兴奋地往外走:“师父师父,我们出发吧!”
杜子衡和郭朝阳跟在后面,初时,路乘还是按着地图规划的路线来行进的,但很快,他发现很多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小店,里面卖的点心也很香,他也想要,于是走一路停一路,路线曲折迂回,像个缠成一团的麻花。
照这个磨蹭法,他们一天都未必能逛完计划的五分之一,郭朝阳自然是忍不了的,但他想开口催促时,杜子衡却拦了一下,小声说:“我们本来也是要在城中四处逛逛的,慢点就慢点吧。”
昨日苏穆已然带来了两位城主的最终表态,地动一事并不需要他们承天剑宗插手,所以理论上,两人实在是不该再管此事了,只是顾风临走的一番话多少给两人带来了点触动,总该做些什么的。
要是在入城前,他们或许还不会这样在意地动一事,但是亲历、且亲眼见证有人因此而亡,百姓痛苦恐慌的样子后,两人却是很难说不管就不管了,杜子衡和郭朝阳昨晚在房间私下合计了一番,明面上,他们肯定是不好再做什么的,毕竟他们两个的行事不只代表自己,也代表剑宗,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导致两方交恶,所以要做只能在暗地里,以别的名义伪装,悄悄地做。
他们想到的办法就是借着游逛买东西的遮掩,在城中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这当然很难有成效,他们能发现的不对,玄武城又如何会发现不到?而且他们能停留的时间也很有限,想来至多半月,他们就该启程离开了,只是种种限制下,他们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虽然很大概率最终会一无所获,但好歹心里能好过点。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又是在噪杂的闹市,却依然一字不漏地落进商砚书耳中,他视线往后偏了偏,而同一刻,前方也传来声响。
“师父师父,你怎么不走了?快点快点,我要买这个!”路乘都不等商砚书回话,就又兴冲冲地拉着对方往前边的一个排长队的小摊走,他也不管里面到底在卖什么,反正那么多人排,一定是好吃的吧!
商砚书被拖拽着,似怅然似感慨地叹了一声,连那两个傻小子都有自己的小计划,他们这一行人中,大概也只有他这傻徒儿,是真的认认真真在玩吧。
不得不说,路乘心里虽然没有装半点正事,但他在玩逛吃一道上的认真,堪称这个各怀心思四人小队的绝好伪装,任何人见了,都绝不会怀疑他们是想借着游逛的名义做些别的什么,路乘对吃喝的热情,实在是太真了。
就这样逛了一上午,除路乘收获满满外,另外三人果然是一无所获,时至正午,路乘看看日头,又摸摸肚子,说:“该吃饭了。”
“……你不是一直在吃吗?”郭朝阳眼皮抽搐着,看向路乘手里那大包小包,这一上午,他们全在陪路乘买东西,路乘嘴里几乎就没停过。
“这是点心。”路乘振振有词,又露出一副“你怎么这都不懂”的嫌弃神色,“点心怎么能当饭呢?你师父没教你吗?”
郭朝阳:“……你到底要记到什么时候!”
“记什么?”商砚书笑眯眯地插话,视线在郭朝阳和路乘身上转过一圈,以一种玩味语调开口,“我记得爱徒之前就说过这句,莫非其中有什么典故?”
郭朝阳的身体霎时一僵,犹如被人捏住命门的小动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商砚书总有种莫名的犯怵,此刻也是连连向路乘使眼色,拜托其不要把自己供出去。
“哼。”路乘撇过头,大度道,“没什么。”
他又拍拍商砚书的手,保证说:“我不会让人说师父坏话的。”
“哦?”商砚书眉梢一动,未等他说话,路乘就已经拉着他,兴冲冲地奔向下一个地点了。
路乘早已打好了算盘,顾风跟他说过云来楼的八宝饭和黄米汤圆都不错,而他午饭的目的地也正是此处。
只是,在去云来楼的路上,经过一处岔路时,突然见路口人群拥堵,攒动的人头中,隐约可以看见举着幢幡、穿着祭祀服装的仪仗队从中经过。
“这是在做什么?”郭朝阳踮起脚往前凑了凑。
“像是在举行什么祭祀?”杜子衡也凑过来。
“自然是祭祀玄武大神,乞求他保佑玄武城不再有地动之祸了。”侧旁一名同样来凑热闹的灰衣道人答话道,他面蓄长须,看起来三十来岁,也是名修士。
“有用吗?”郭朝阳好奇道。
道人笑笑,掐指算了算说:“第一回祭祀是在两个月前,第一次地动之后,之后大概隔上十天半个月,便会来上这么一次,算上这次,该是第五次了,效果嘛……”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一阵摇动,不似前日那般剧烈,但依然让在场众人踉跄了一下,仪仗队的鼓乐声也是突兀一断,其间一名弹弦乐的乐者惊慌中误触琴弦,带起一阵刺耳的长音,犹如某种凄厉的断肠曲。
震动烈度不大,持续时间也很短,很快便停下,但在场一众百姓却是面露惶色,惊恐难安。
道人似是已经习以为常,又或者对于修士而言,地动本就没有寻常百姓那般的恐惧,等地动停下来后,便对郭朝阳耸了耸肩说:“你瞧。”
“到底为何如此?”杜子衡明知不会得到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恰好,仪仗队中也有人在叩天诘问,悲道:“玄武大神,我们到底有何罪过,为何如此——为何如此啊?!”
周边人群有人跟着一起跪拜,乞求玄武大神宽恕,也有人在悄声低语,恨恨道:“定是苏城主德行不端,玄武大神才会降罪我等!其他城主在任时,我玄武城何时有过如此之祸?!”
“慎言!”旁边同伴立即低声喝止,“你想被玄武卫抓去下狱吗?!”
那说话之人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顿时不敢再吭声,只是神色间依然有所愤恨,像是对自己所言之事深信不疑。
“苏城主德行不端?”杜子衡听到这句,愣了愣。
“苏城主亲手杀了自己的堂弟,虽是事出有因,却到底狠绝无情了些,难为常人所接受,说是德行不端,也不为过。”灰衣道人叹了一声,一副知情状。
“杀了自己堂弟?此事从何说起?”郭朝阳连忙追问。
灰衣道人这回没有直接答话,而是看了几人一眼,说:“几位是外地来的?”
在几人点头后,灰衣道人笑说:“既是初来乍到,不知几位可需要一名向导?在下正好对城中诸事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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