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自己想改变阿燃梦中既定的命途,就不会……
正在此刻,灵台中却忽然传来云燃声音。
“沈濯,定心。”
沈忆寒听见他的声音,微觉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察觉自己方才不知怎的,竟然心绪动荡,那些念头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要印入他的脑海,好在云燃发觉的快,将他唤回神来,否则那些念头一旦印入潜意识,只怕就会成为自己将来心魔的根由。
他迅速澄清神念,一时也顾不得向阿燃道谢了,远处巷口里那个“少令主”离去,严柳正在吩咐剩下的洞神宫弟子将被抓到的三名玄门修士带走。
沈忆寒想了想,略一凝神,不着痕迹用神识附上严柳衣摆,传音对云燃道:“我已在他身上留下标记,回头再来找他,咱们去救人。”
云燃垂目看着他点了点头,二人就此离开暗巷。
那两个黑袍修士拽着缚仙索一头,那头如捆猪狗一般将三名被抓住的玄门修士牢牢捆得结实,走了条小路避过城中人柳最多的主道,很快到了一处城门,守城弟子见到他们和那被捆着的三名玄修,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并没多问什么,只上前和负责押运的黑袍人汇报了两句,显然此人是这些守城弟子的上级。
进城时沈忆寒便已经发觉这座小城四周城垣皆布有阵法,这种阵法他在古书上曾经看过,能够将整座城池如结界般密不透风的扣下,除了几处开口的阵眼,就是一只蚊虫也无法飞进去,除非将这守城阵法彻底摧毁,几乎无计可破。
这阵法是万年前的崔氏先人,如今被尊为玄天道祖的一位崔氏前辈所创,然而崔家如今擅符术,阵法之道无人钻研,却早已没落,只怕他们自己都未必施展的出来,却被洞神宫学了去用上了。
此事倒不难猜到其中缘由,若果贺兰庭……或者说云烨就是他们口中那位“宫主”,贺家灭族之前,正是修界流传万年唯一主研阵法的世家,贺老门主更是其中大家——
贺兰庭是他的儿子,能接触到这种失传古阵,当然也不是稀奇事。
若在从前,即便沈宗主博览群书,能认得出这阵法,也只能拿它束手无策,然而今时今日……阵法大家,不巧他这里也有一位。
沈忆寒在识海种子里寻找了一番,果然祖师婆婆留下关于阵法的传承里也记载有这种阵法的使用之道和布置关窍。
知道了这阵法的弱点和漏洞所在,想要绕过守城弟子混出城去,自然也就不难了。
此处城门并不是外来修士出入城门的主门,显然仅供洞神宫修士往来进出使用,守城弟子特意为黑袍人将结界打开,那两个黑袍人押着三名玄门修士前脚刚出,他们便立刻将结界又关闭了。
正要将阵旗复位,一个守城弟子却看着沙盘上的阵旗咦了一声。
“怎么了?”
“这一柄……先前是不是不在这里?”
*
守城修士纳闷之际,沈忆寒、云燃二人已离城数百里。
北域地阔人稀,因灵气稀薄魔气肆虐之故,环境天气十分恶劣,靠近姑妄山的地界还能见到些绿意,再往南一些,却渐渐黄烟卷天,风沙遮目。
想要御空而行,风沙之中时有魔气罡风穿梭,速度极快,若不是专攻炼体的低阶修士,一不小心便可能被扎个对穿。
两个黑袍人明显已经多次经过此地,很有经验,并未御空而行,而是从储物袋中取了件沙舟样的法器。
这沙舟穿梭的极快,不出半柱香|功夫,已到了沙漠边缘,二人押着那三名玄门弟子,正要离舟御风而行,为首的黑袍人却听见旁边传来闷闷的“噗嗤”一声。
他转过头去,便见同伴动作虽仍看着前方,印堂却被一点火焰般的赤色剑罡穿透,留下一个深邃殷红的血洞。
同伴转过头看向自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却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砰一声倒了下去。
黑袍人骇然,正要转头,却又听得耳畔“噗嗤”一声,这次轮到他自己感觉到眉心传来一股剧痛,便再来不及转头去看那道剑罡的主人究竟是谁了。
三个被捆缚的玄门弟子忽逢此变,俱是大惊,转头却见漫天的黄沙之中现出两个身影,看清来人,他们更是愣在原地。
云燃双指一弹,射出三点雪白剑芒,精准无误的洞穿了那三名弟子身上的缚仙索。
不等沈忆寒开口,其中一个已看着云燃震惊道:“云……云真人,是您?”
二人现身,并未乔装。
尽管如此,这弟子能够一个照面便将云燃认出,显然从前是见过他的——
云燃略一颔首,道:“你们……是昆吾弟子?”
半年前白河城中发生之事,早已经在修界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名鼎鼎的无字剑尊,登阳剑主云燃竟是遗魔血脉,在白河城当着各派修士的面、众目睽睽之下魔化成龙,又引来雷劫,伤了数不清的正魔两道修士,还掳走了南海妙音宗的沈宗主。
昆吾剑派不得已不对外澄清,己派对此事一无所知,又再三申明云燃魔化引来劫雷伤及诸派修士,也并非他们所愿,碍于昆吾剑派在修界多年声望,如今又濒临南北仙魔交战的紧要关头,这才勉强将此事盖过,饶是如此,仍是遭受一番非议,被要求明令将云燃逐出师门。
至于与云燃同出一脉的长青丹宗云氏一族,更是声名扫地,长青谷丹剑两宗本是丹宗更占鳌头,经此一事,却是在修界失去了话语权,声势逐渐被剑宗盖过。
此事修界人人皆知,更遑论首当其冲的昆吾弟子。
那三个弟子面面相觑一番,又看向云燃,见他形容与从前无半分差异,哪里和那传闻中可怕的魔龙有半分联系?
一时都有些犹疑,但毕竟是沈云二人救了他们,“登阳剑主云燃”这个名字千年来在昆吾弟子心中积累的声誉也实在不是半年的翻天覆日,便能一夕改变的,被云真人所救时的安心感觉就骗不了他们自己——
一名女弟子迟疑道:“云真人,您……您没有……”
话到嘴边,似乎仍是不太敢问出口。
沈忆寒心下暗叹一声,取出一块令牌,道:“你们可认得此物?”
那玉牌通体呈雪青色,盈润剔透,四角雕刻着展翅向天的鸥鸟纹样,中间刻着一个隽秀清晰的“沈”字。
这是修界各家家主名证身份的玉牌,琴鸥岛沈家的这块,自然在他这个光棍家主身上。
三人既是昆吾剑派金丹期的精锐弟子,想必不会认不出来此物。
“您是……沈宗主?”
沈忆寒点头,温声道:“云真人若真的堕入魔道六亲不认,我又如何全须全尾出现在这里和你们说话?我们二人又何必随行一路,费力救下你们?”
此话的确不假,也或许是昆吾弟子骨子里本能对云真人的信任和依赖终于占据了上风,连日以来精神紧绷、命悬一线的压力让人实在无法再去多想这半年来修界相传的关于云真人的一切——
方才说话的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女弟子,也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吸了吸鼻子,忽然转头看向两个同伴低声道:“两位师兄,若不是云师叔和沈宗主救了咱们,现在咱们已经被那些魔修送到洞神宫手里炼成尸傀儡了,咱们不信救命恩人,难道还要信那些信口雌黄的外人吗!”
语罢也不等两个同伴回答,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沈忆寒云燃面前,拱手行了个大礼道:“弟子碧霞峰座下应喜鸢,谢过云师叔、沈前辈救命之恩。”
第120章 灵墟
沈忆寒赶紧将这小姑娘扶了起来,道:“既是昆吾弟子,你云师叔救下你们,也是分内之事,姑娘多礼了。”
心下又道,这小姑娘竟是碧霞剑主座下弟子,难怪快人快语,原来是随了其师风范。
应喜鸢虽听沈忆寒如此说,但还是等看到了云真人朝自己颔首,算是领受了自己的谢意,这才肯站起身来,她见真人面貌与往日无差,那传闻中的魔纹……也未曾在他身上见到半分踪影,心中对那些传闻更加疑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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