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满意地左看右看,心情舒畅。几秒后又觉无聊,原地晃荡一下,回到房间,从高耸无尽头的书架上摸出一本常看常新的禁术秘籍,靠坐回骸骨靠椅上看。
黑暗精灵:“……”
如果系统在这里,可能已经叫着“宅宅宅!天天就知道玩你那手办看你那漫画”撞上去了。
然而等在这里的是黑暗精灵,罗曼大陆特产版。一种因为经常接受人类甲方的委托,所以情绪稳(萎)定(靡)到可以和卡皮巴拉媲美的生物。
站在原地等了会,黑暗精灵干脆也在窗台边坐了下来,没事儿凹凹造型,吹吹树叶子,就这么和谐安静地和巫妖王共处到傍晚。
夕阳落山,最后一丝光也被地平线吞没。
N啪嗒关上书:“出发吧。”
无法与阳光共存的死宅终于出门了。
考虑到有可能会和巴尔德干上一架,而巴尔德那缺德玩意儿又净爱往他值钱的宝贝上砸,N没有坐他那声势浩大的仪驾。
一路跟在黑暗精灵的身后,他们横穿过精灵一族的领地——
“嗯?”N眼神微动,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你们领地里的守卫呢。”
神战之前,精灵的居住地是“地广人稀”。
神战之后,他把来向他寻求庇护的精灵全赶到了龙息雪山边上,还把常年闹分居的黑暗精灵也“送”回了家。现在精灵们应该住得很拥挤热闹才对,怎么会走到现在,冷冷清清?
“……”黑暗精灵清冷的神情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迟疑的神色。
但基于话少的天性,他最终只是惜字如金地道:“等到地方,就知道了。看,那里。”
N顿住脚步,顺着精灵的目光看向西方,望见一道高耸宏大、贯彻天地的透明屏障。
银亮的月色下,它看起来很轻盈,像一个轻薄的肥皂泡。那些失踪的精灵们全围聚在这里,对着里面探头探脑。
“?”N活了这么久,真是第一次见精灵如此爱凑热闹。
没忍住靠近几步,就见有精灵正施展着水镜术,围观的精灵们按照黑白皮分成两拨,黑左白右,泾渭分明。
N:“……”
还有心情搞对立,看来情况也没多紧急。
他抬头看向高悬的水镜:“这就是——等等。”
等等。
那是……什么?那个长得很像龙头的东西??
N的眼神错愕中带着自我怀疑,看着水镜中的群魔乱舞。
只见披着兽皮披肩的雪山民手握武器,包围住巨硕的龙身;裹着黑袍的人族立于龙头之上,举着一根夜光骨头桀桀大笑:“巨龙已死!你们何必再守着一具没用的尸体?”
N:“@#¥巨龙死了?!”
旁边的卡皮巴拉……不是,黑暗精灵平静点头:“死了。”
N:“…………”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一句都没提??”
巨龙的实力与他几乎等同,如果有人能杀死巨龙,那么这个人就同样也能杀死他。
失去巫妖王的庇佑,精灵一族根本无法在人类的迫害下撑多久,如此生死存亡的事,这破精灵居然还有闲心坐在窗边吹一个下午的叶子,一个字不提??
黑暗精灵:“忘了。”
后来倒是想起来了,但想想又觉得,反正人都快到屏障边了,差几分钟就能自己看的事,干嘛浪费口舌?
N:“……”
真他妈的离谱透了!别人唇亡齿寒,你们唇亡齿围观,还有闲心搞对立?
N差点转身就走,但水镜中,人类的争夺似乎已经到了结局。
黑袍人高高举起手中的长骨,一层散发着神明气息的法阵骤然荡开,刺破黑夜。紧接着是第二重、第三重:“真可惜,那位圣子居然没来。但能带走巨龙的尸体,我们也算没辜负那位神邸的托付。”
第三十六重,四十九重。
长夜在这一刻像是迎来了破晓,刺目的光中,邪恶的阴谋尘埃落定:“再见吧,我们将重逢于神明行走的时——”
【滋扭扭……】
N:“?”
什么鬼声音?
他还只是困惑,屏障中志得意满的黑袍人却瞬间惊恐。
往事历历在目,他想起上一把自己是如何从一步之遥,退回到万步之遥的,如何一句句,倒背动员词的。
狠话顿时不说了,他一把抓住神骨,想要加快法阵运转的速度——
握住神骨的手,在他绝望的目光中松开了。
四十九重法阵,一点点退化变成一重了。
噗嗤,法阵没了。
回溯如流水的时间中,他面如菜色地一道道撤回发出的攻击,一步步后退,嘎吱一声又卧回雪堆里。
雪好凉啊,但是他的心更凉。
龙离他好远啊,但是明天离他更远。
黑袍人像死了一样地埋在雪里,闭上了双眼。
“哈哈!”
隔着一层屏障,精灵们从黑袍人的痛苦中汲取到了快乐。
一些缺德玩意儿甚至主动向第一次看回放的N剧透:“等会,就能看见巨龙是怎么被斩断头颅的了。那个屠龙者还会很大声地喊,‘死吧!吃人的恶龙!’”
“嗯。真的很大声。他是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出口的?”
“不知道。能屠龙,他很强大。但在此之前,罗曼大陆上从未流传过他的名号。看他用的那把火焰凝成的巨剑,倒像是炼金术师的招式……”
“不可能。炼金术都把控在皇室贵族手中,从他们手里培养出的人,大声说话都有失体面,怎么可能高喊‘死吧!吃人的恶龙’?”
“嗯嗯。也不会喊得那么正义,那么热情。这两个词和炼金术师南辕北辙。”
“没关系的,既然时间又倒退了,那他应该会再屠一次龙吧?我们还能再看一回,这次观察得仔细点,猜猜他的来历。”
七嘴八舌中,满地的血泊逐渐褪去,聚拢向祭台的方向。
N对屠龙者的身份越发好奇,暂时按捺下对屏障的窥探欲,望向水镜。
他耐着性子看愚蠢自裁的人类眼神惊恐地重新复苏,被刀剌开的脖子一点点复原;又看见长桌边有一道十分眼熟的身影,正随着时间回溯,一步步倒退回祭台上。
N:“……?”
错觉吗?这个身高,这个体型,这个战斗结束后,好像写满“整个世界都负我”的背影……好像帝国的那个小疯子。
说起来,雷文·埃尔多利亚已经失踪半年了吧?会改头换面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不可——
炽烈的火,腾地烧起来了。
那个熟悉的背影,水灵灵地就跳起来了。
跃起的瞬间,N听到了一声全是感情,没有技巧的嘶喊:“龙恶的人吃!!吧死!!”
N:“……”
半晌,他揉了一下被震痛的耳朵:……应该是错觉。
这世上身量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多这一个也不奇怪。
那个小疯子就连疯起来都忧郁得很,感觉下一秒就能上台演一场凄风苦雨的哈姆雷特。
他最多会把别人削得嗷嗷叫,不可能自己嗷嗷叫。
所以……这个热情过头的屠龙者到底是谁?
他再度看向水镜,在旁边的树藤上坐下,耐心等待回溯结束,那个屠龙者再表演一遍屠龙。
……
……
与此同时,疗养院里。
暴君菇死死拽住了康柯的衣袖,眼睛里闪烁着社恐和羞耻的光:“不……去了行不行?我知道有别的地方,美味的东西比龙神祭更多。我们去那里蹭吃蹭喝吧。”
求求了,偷他的家吧!偷家总比暴君表演好。
拒绝暴君表演,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可我都已经调好时间了。”
康柯温和但残忍地捋下了社恐菇的手:“还有五分之四桌没吃完,怎么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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