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当潘多拉·亚克特看向因他扭曲的思念,性格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的米哈伊尔。看到他温婉的笑颜,眼底深藏满满的爱意,惊觉眼前的青年除了那张脸以外,寻不到任何与费奥多尔相像的地方。
他终于意识到,费奥多尔残存的最后一点碎片,在过于漫长的轮回时光中,不知何时,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他还在坚持什么……?
成为本源之后,连死去的权利都被剥夺,他继续前行的意义是什么?
费奥多尔已经不在了。
他疯了。
第328章 比起美强惨
孤独的永生,对太宰治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称得上酷刑了。
自那时开始,世界上多少一个无法死去的疯子,孤苦伶仃一人,在无尽黑暗中游荡。
留在现世的身体不知何时会坠落,他就像被推上处刑台的犯人,卑微跪在浸透献血的冰冷地面上,头颅被固定在缝隙中,等待头顶锋利无比的铡刀落下。
然后,尸身血肉模糊,与另一堆骨血融为一体,他的意识将永远被放逐,永生永世,顶着可笑而荒诞神明的身份,无法得到解脱。
无数次轮回,他早就与世界本源融为一体。主动选择坠落之人,想要再次升格,回到自己即将迎来死亡的肉身中,谈何容易?
潘多拉·亚克特已经失去了目标,他知道,这条路走到最后,等待自己的只会是绝望。费奥多尔的死亡不可逆转,无论他怎样挽留,到最后,双手中始终空无一物。
他什么也没能抓住。
说时间能抚平所有伤痛,这是谎言。
潘多拉·亚克特惧怕永生,他更惧怕永生路上如同附骨之蛆牢牢攀附在身上的孤独。
于是他将目的变更,将成百上千次轮回中,背负在身的因果尽数剥离,创造出一个全新空白的容器。只是他太过脆弱,根本无法承受自己所拥有的半数本源力量,想要将他培养成合格的容器,需要无数年月锻造。
只要能将这份力量转移出去,不再身为这个世界的根基,那他是否就能迎来梦寐以求的安眠?
全新的太宰治诞生了。
除了躯壳以外,少年没有任何与潘多拉·亚克特相像的地方。
他是一张再单纯不过的白纸,等待着去书写,去染上截然不同的色彩。那份天真蒙昧,恶心到令人作呕。
全新的费奥多尔亦是如此。
没有谁比潘多拉更能明白,想要在永无止境的绝望轮回中坚持下来,精神寄托有多么重要。
他去见了已然面目全非的米哈伊尔,那个男人性格温婉,对拟态成女性的她一见钟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米哈伊尔本就是他对费奥多尔无尽思念的载体。他的性格、习惯、甚至连爱意也囊括在内,这一切,都是潘多拉·亚克特幻想中的完美恋人,是他扭曲到极致的念想中,自己跟费奥多尔正式在一起后的生活。
明明他们连告白都不曾有过。
米哈伊尔无时无刻在衰败,结婚过后,潘多拉很难不贪恋这份温暖。但他未曾忘记自己的目的,将对方溃散的本源力量聚拢,塑造出另一份容器,任其生长。
之后的发展,与他的安排完全一致。
两个自出生起便是容器的孩子相遇了,毫无意外,两人终究是走到了一起。
潘多拉已经连通了不止一个同等级的世界,太宰治诞生的最开始,相当于将几人放置在培养皿中。他们原本生存的世界并不合适,于是他便将几人进行转移,选择环境更为适宜的地方,静静等候着。
他不曾拥有升维之前的记忆,但出于某些难以言说的心思,还是将一片白纸的太宰治交给了森鸥外抚养,同时将织田作之助跟他收养的孩子们一同转移过来。
或许这一次,在和平的世界,在没有异能力的世界,在港口黑手党从不存在的世界。曾经教导过他许多,最后也狠狠算计了他一把的森先生,能够成为太宰治眼中最为信赖的父亲。
也算弥补一点微不足道的遗憾吧。
之后便是等待、等待、永无止境的等待。
拥有精神寄托的太宰治,熬过了一次又一次悲惨的轮回。而潘多拉·亚克特,是先一步撑不住的人。
神情恍惚时,他很难分清米哈伊尔与自己所爱之人的区别,他贪恋他的呼吸,贪恋他的吻,又会痛恨自己不该到来的清醒,痛恨自己知道两人不能迈出最后一步。
他们的亲密接触,只会让米哈伊尔溃散的速度加剧,然而太宰治远远没有准备好,他还不足以成为替代。
大概已经疯了的人,永远不介意自己再疯一点。
或许是一时贪欲,或许是想要被垂怜。潘多拉以“为了让米哈伊尔稳定”为借口,麻痹了自己,亲手扼住面容与自己完全一致青年的咽喉,强忍着作呕感,为他灌注当前容器可以承受的本源力量,之后再将他送往米哈伊尔身旁。
只有共感,才能让他品尝到那个人的温度。
这种肮脏不已的举动,在他的安排下,原本只是极为隐秘的进行。直到某一次轮回中,为了让米哈伊尔暴走时间延长的潘多拉,无意间露出马脚。之后他将刚刚经历过mimic事件,挚友被“父亲”算计死亡后,正在海边扫墓的太宰治推到米哈伊尔眼前,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想,唯独那次轮回,自己是幸福的。
哪怕身体疼痛从未断绝,死亡的窒息感随时袭来都不奇怪,早已超出平日里能忍受的极限,但潘多拉始终笑着,幸福的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
只因为这是“他”所赐予的爱。
但为什么自己在哭呢?
【我还是我吗?】
──
不知何时,倚靠在水晶棺椁上的青年低声笑了起来,咧起的嘴角不断抽搐着,似乎连维持面部表情都极为费力。
“抱歉啊,织田作,让你看到这样糟糕的一面。”他艰难扶住棺椁,缓缓站起身来,“或许因为织田作就是织田作吧,总是会不知不觉放下心来。”
“我只是太累了。”
潘多拉的双眼依旧无神,无论行为举止还是语气,都显得疲惫不已。他眼角的泪痕没能擦去,至今还能看出眼眶红了一圈,鼻音也比以往更重。
面对这种状况,红发男人无法继续沉默下去,却也不知道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对方。几番犹豫过后,他视线终究是落在棺椁中的青年身上,轻声问询着。
“你打算怎么做?”
敌人根本没有战斗之意,搞出无比浩大的阵仗,到头来,压根不打算主动进攻。
织田作之助只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对死的渴望。
“事到如今问这种话……其实没有多少选择了。”
潘多拉·亚克特苦笑着,眼眸半阖,毫无征兆提起与现状毫不相干的话题。
“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意识到,我有过一个深爱的人,真的好爱他,爱到可以为他赴汤蹈火,为他奉出我能拥有的一切。”
青年很快轻笑出声,仿佛先前的苦涩从未存在一样,一旦提及某个特定的人,留给他的,只剩下美好的回忆。
亦或者是病态的痴狂。
“他应该也同样爱着我。”
潘多拉仍在咯咯笑着,很难想象,这样的声音会从一个外表二十多的青年口中传出。它适合放在孩童身上,而非成年人。
但织田作之助明白,已经不能对面前这位身着暗黄色军装的青年强求什么了,自始至终,他就是彻头彻尾疯了的那位,没谁会跟疯子去讲道理。
“所以我不担心他会丢下我先走,就算是到了彼岸,他也一定会固执的在河另一边等待着,等到我去找他,之后才会一起手拉手前往黄泉比良坂,路上说不定还有漂亮的七彩草履虫。”
“我就是怕他等太久等不耐烦了。”
潘多拉紧接着叹了口气,声调倏地低了八度,轻快感一扫而空,本人也甚是苦恼地摇摇头。
“老鼠的心眼可小了,很会记仇的。”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织田作真正的友人在这里。他是个好孩子,很懂事,不会胡闹着给你添麻烦。他吃得太多苦,如果最后能被他的白马王子吻醒的话,一定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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