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带伙计吗?”解雨臣问。
“不用,带上你们解家伙计,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顾然挑了挑眉,“我跟瞎子那是去斗里称霸王的。这么多年不出现在人前,年轻一辈的都把我给忘了,这可不好。”
“当年,你在道上是什么名声?”解雨臣来了兴致,顾然鲜少讲自己过去的事。他大多是听黑瞎子提的,并不具体,大多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黑瞎子随口吐槽的。
“大概就是,全长沙城的人都想夹我喇嘛?”顾然眨了眨眼,说得漫不经心。
解雨臣一点都没有怀疑顾然说话的真实性,顾然的身手他是见过的,光是地上点到为止的切磋,就足可见着人在地下有多能打。
“听说你那时候是跟着张大佛爷的?”
顾然点了点头,半带得意:“他最早时候一半家底都是我下斗给他赚出来的呢!”
“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自立门户?”解雨臣也是跟顾然混熟了,口无遮拦,不然以他的谨慎,绝不会问出这样听上去有点挑拨离间意味的话。
“懒啊,你想,我要是自立门户,还得管盘口,走生意,养一大堆伙计,多麻烦。”顾然撇了撇嘴,“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跟粽子打交道要轻松得多。张启山管我吃管我住,又不少给我钱,我干嘛要自立门户?”
解雨臣抽了抽嘴角,他万万想不到人能懒成这个样子。
“那二爷爷请你来帮我,还得跟解家一堆人打交道,还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顾然眯着眼笑说,“我呢,又不是只独来独往。明码标价的,二月红钱给够了,我当然来了。而且说实话,跟你们家伙计打交道好办,都是不听话的,打到听话就行。正好我最近查一些事情不太顺,需要有人来给我消消气。”
解雨臣嘴角又抽了抽,合着二爷爷是花钱给顾然提供泄愤沙包呢!这笔买卖可太亏了。
“你还是赶紧走吧。”解雨臣揉着太阳穴,一脸痛苦,他怕顾然再呆下去,他会想问他拿了二爷爷多少钱,到时候更生气。
黑瞎子提着包出来,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跟顾然这种人呢,越说话越生气,为了防止你英年早逝,还是少跟他说话吧!”
“我也发现了。”解雨臣语气十分沉重。
顾然微笑:“黑瞎子,你再乱说,我不介意在斗里把伙计弄死了,再弄死你。”
这次要整治的伙计是经过顾然精挑细选的。斗就在北京郊区,皇城根,那群人相当明目张胆。这本是解雨臣手底下人准备去的一个斗,因为其特殊的位置,前前后后还准备了不少时间,却被一个不听话的盘口给截胡了。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反水了,不过调查反水是脑子的问题,与顾然没什么关系,他只负责打人。
反正把盘口收拾了,自然就知道谁反水了。
这是个油斗,而且里头机关并不要命,真论起来,摆平临近皇城的这个特殊位置带来的地上的障碍,比摆平地下障碍还麻烦。
顾然跟黑瞎子俩人,就守在盗洞口,那群伙计一上来,俩人就全给端了。
皇城根倒斗,谁也不会敢带枪,纯冷兵器干架,就是顾然的天下了。黑瞎子都不用怎么动手,顾然就全给撂倒了。
“这群人,咱还给带回去?”黑瞎子扬了扬下巴,一脸嫌弃。
顾然琢磨了片刻,露出一个笑:“带回去,他们车就在这儿,开车拉走。盘口不就在廊坊嘛,直接去盘口,咱得让他们看看,这地下是谁的天下。啧,在我眼皮子底下跟我叫板,不知道我这几年气儿不顺啊!”
得,这事儿小不了了。黑瞎子给解雨臣发了条消息说了情况:“顾小祖宗准备杀上门了,这就去廊坊,你准备收拾残局吧。”
解雨臣短信回很快:“没事,他有分寸,我兜着。”
得,反正遭殃的是解家名下的盘口,轮不着他心疼。
黑瞎子当起了司机,跟顾然一人开了一辆车,天黑的时候杀到了廊坊。
私心
三,开刀
“这时间好啊,赶紧解决了事情,咱还能吃个夜宵。”黑瞎子把车停在离盘口不远的街上。
顾然点头:“也不用多麻烦,这几个,都宰了,留一个活的能说话的,把死的活的都扔进去了事。总归现在二月红还没入土,不能把动静闹太大,不然解语花不好做。”
黑瞎子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准备把盘口端了呢!”
顾然耸了耸肩,眼里露出一点杀意:“如果是我自己,肯定一个不留,但现在解语花不能这么干。”
“你对他倒是不错。”黑瞎子意有所指,“容我提醒你一句,他可是解家的当家。”
顾然咂摸片刻,失笑:“想什么呢,我就把他当个小孩儿,九门其他的那些当家人,哪个在他这个年纪就得自己撑着啊,二月红好歹是花了重金请我过来的,我自然不能给解语花添麻烦。这小孩啊,过得够苦的了。”
黑瞎子耸了耸肩,没说话,他认识顾然这么多年,知道顾然对晚辈、对朋友是什么态度,即便是顾然当年对张启山,都不会考虑得这么周全。一直以来,顾然跟别人配合的模式,都是顾然负责打打杀杀,别人负责收拾残局。
但唯独到了解雨臣这儿,顾然竟然学会了掌握分寸,而且这个分寸拿捏得极好,既敲山震虎,也不会让盘口损失过大,以至于反噬解家。
黑瞎子找了个看起来话能说得利索的,挑了手筋脚筋,其他的均是一刀|割|喉,然后开车到了盘口大门口,直接把装了一车死尸的车停在大门口,坐上顾然开的车,一路回了北京。
到解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不过顾然刚见|血,正兴奋呢,一点睡意都没有,车都要飙起来了,要不是黑瞎子提醒,进北京城就要被交警抓了。
解家还亮着一盏灯,解雨臣还在书房没睡。
顾然连一身血腥气都没洗,直接推门进了书房,黑瞎子跟在后头“啧”了一声,自己回屋洗漱睡觉去了。顾然兴奋,他劳累一天可得休息了。
“回来了。”解雨臣笑了笑,放下手头的工作,“我还以为你们得在廊坊住一天再回来呢。”
“没必要,不到一百公里的事儿,要不是不好走高速,回来更早。”顾然看着解雨臣的黑眼圈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白天还得处理二月红的事呢。”
解雨臣叹了口气,“歇不下来啊,这些账,都是问题。二爷爷尸骨未寒,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顾然合上账本,勾着解雨臣的脖子把人强行带出书房,关了灯,又把解雨臣推进卧室:“明天廊坊盘口的事情闹开了,就好多了。胆小的能安分一段时间,胆子大的交给我跟瞎子动手。你二爷爷给你请的俩打手不是白请的,你该睡觉了。小小年纪,熬夜太多容易掉头发,到时候就不漂亮了。”
解雨臣笑了笑,听了顾然的话:“就你歪理多。你也去休息吧,有什么事睡醒再说,晚安。”
顾然摆了摆手,也回自己房间了。
天际熹微,解家才进入安睡。
果如顾然所料,第二天,那些不安分的人,就骚动起来了。
解雨臣知道,这是关乎他能不能彻底收服解家的一场硬仗,这次平复下来了,他这位置也就坐稳了。
大概是受了顾然的影响,解雨臣做事比他爷爷疯癫几分,少了一些解家人独有的谨慎。他决定用北京的一个盘口开刀。
与整治廊坊的盘口不同,解雨臣决定亲自出面。
北京这盘口有几分特殊,是解家原一位老伙计的,姓曾,道上人称曾大。爷爷刚到北京的时候就有,年头比他爹的岁数都多。好歹是长沙九门时期的人,爷爷死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异动,大概是顾着二爷爷的威严。但这些能镇得住的老人一旦走了,这位老伙计就坐不住了,所谓奴大欺主。
顾然是无论解雨臣想做什么,都由着他的。反而这次黑瞎子提出了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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