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冷冽地说道:“在法国认识的,私人关系轮不到你管。”
他已经安排人去收集保罗·魏尔伦叛国的证据,要尽力保住阿蒂尔·兰波。
“小鬼,把凌晨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我。”
“凭什么!”
“就凭现在局势不明,能救你的只有我,没有我,你们就等着一起进法国的圣玛格丽特!”
“……那是什么地方?”
“专门用来关押特殊身份之人的监狱,超越者也不例外。”
“……”
中原中也在波德莱尔凌厉的目光下,有一种被揭穿来历的悚然感,不由自主地眼神飘向了昏迷过去的阿蒂尔·兰波,又为对方总算可以获得“休息”感到一丝安心。
暴露就暴露了吧。
波德莱尔观察到橘发少年的犹豫:“说!”
挑着两个聪明的小鬼不在,波德莱尔把中原中也逮住,两人算是有渊源,波德莱尔是阿蒂尔·兰波的老师、是保罗·魏尔伦的半个监视者,有责任和义务管教法国的异能力者,而中原中也的来历复杂,据说是根据保罗·魏尔伦的诞生资料研究出来的人形兵器,与法国间接有了一份密切的关系。
中原中也不知为何不敢反驳对方了,或许是对方的目光肖似长辈,又或许是对老爸人脉关系的信任。
他松了嘴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说,但是你要保证保护住太宰。”
波德莱尔讥讽地问道:“为什么不说你自己?”
中原中也握拳:“我从很早就了解到自己的情况,迟早有一天要面对身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只要我存在一天,我就会努力去保护其他人,这样……也许我拼尽全力的时候就能明白存在的意义。”
“太宰不一样,他没有特定的目标,不需要被身世约束住。”
“我欠他一个人情。”
“当年,我与乱步没能救出他,无法改变他的童年,以至于这家伙长歪成这样了。”
“老爸说过——”
再次提起父亲生前之语,中原中也的泪光在美瞳下隐约可见。
“兄弟们靠不住的时候,我来支撑这个家!”
为此,他可以释放“污浊”,化身第二个怪物,用毁灭过横滨租界的力量去救人!去报仇!
波德莱尔看着他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这是人形兵器?
就算是正常的少年,也不会比中原中也更加的有担当了!
他与法国政府……真的培养错了保罗·魏尔伦吗?这才是正确的培养方向吗?
冷不丁的浮现某个念头,波德莱尔问道:“少年,你杀过人吗?”
中原中也回答:“我没有。”
人生的第八个年头,中原中也的身心干干净净,没有被彷徨的忧伤笼罩,他不认为没有杀过人就是弱小的,自己有一颗被幸福铸造过的心灵,里面有理解他的亲人、支持他的同伴、书写浪漫情怀的诗歌……不知不觉,他有许多在乎的事物,重视人命的价值,发誓绝不当一个持强凌弱的人。
中原中也为秋也的教导而慢慢明悟,可是他再也见不到活着的父亲了。
橘发少年站在首领室的身影就像是一个标杆。
真正地令波德莱尔动容了。
外面。
太宰治听着耳机里传出的声音,掐断了后面的内容,中也算是得到了波德莱尔的初步承认。
这个承认,有秋也和兰堂的因素,但最重要的还是中也自己的表现。
“秋也……你家里的都是怪物。”
然而,你把怪物养成了人,用死亡给予了所有人成长。
包括了我。
……
太宰治来到港口黑手党本部的楼下,在寄存物品的地方,拿出了一本送给秋也的生日礼物。
迟来的礼物,无法再见到那个人。
太宰治撕开包装袋,丢到垃圾桶,去看书籍封面上的名字。
“《巴黎圣母院》,作者维克多·雨果。”
紧接着,他去拆其他的礼物,代替秋也一一打开礼物,“《黑之狂犬》,作者柳川隆之介。”
武装侦探社那边,得到过他暗示和提醒的织田作之助同样寄了一本短篇当礼物,仿佛是某种心有灵犀,织田作之助写的是他没有加入武装侦探社,进入港口黑手党工作的日常。
“《黑手党打杂日记》……真是符合他的作风啊。”
太宰治把三本书放在胸口,第一次感受到文学的力量,与异能力一样可以宣泄力量。
再加上江户川乱步在英国收集到的小说合集和签名。
这次,秋也收获很多。
太宰治说道:“如果你活着,你会很开心吧,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你会愿意活下来吗?”
太宰治曾经听说过秋也描述这个世界的“奇迹”,突然与乱步那样充满不切实际的希望,假如希望不是镜花水月,而是真实地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是不是……有希望扭转悲剧?
太宰治没有离开港口黑手党本部,目光空空地去看外面。
看似正常的街道,也许就隐藏着许多监视的人,他和中也全部上了某些不妙的名单。
唯有,靠乱步出去搜寻情报了。
忽然外面的港口黑手党小队回来了,这是一队打捞海边的成员,他们的手里别无他物,只有一顶湿了的黑帽子……
太宰治的瞳孔闪过幽冷的光线,快步上前,夺走了这顶被人窃取的黑帽子。
“你们只打捞出了这个东西吗?”
“啊,是的,太宰少爷,海边沉下的都是杂物,没有其他像是刚丢失的物品了。”
“这个归我了。”
太宰治把黑帽子抓在手里,怕弄湿了书籍,用手指捏着,找了一个空的办公室钻进去,紧接着他不顾黑帽子会不会变形,用双手细细地沿着黑帽子的每一个角落摩挲了一遍——他摸出了缝在里面的金属和一枚细小的定位器。
“港口黑手党特制的微型定位器,是秋也放的。”
“这个金属物体是什么……”
太宰治隐隐感觉不是正常东西,想到黑帽子放在家里,以前是兰堂先生的物品,后来被保罗·魏尔伦拿走了。
保罗·魏尔伦为什么要带走一顶黑帽子?
留念旧情?
别搞笑了,不可能。
秋也绝对是早一步预料到失窃的可能性,在黑帽子上提前放置了定位器。
太宰治陷入沉思,在推理方面,虽然很不想求助他人,但是乱步的脑子是真的好用啊。
——算了,这是全家共用的外置大脑。
太宰治把黑帽子放到毛巾上,让毛巾吸干水分,抱起书籍,蜷缩在比他大很多的椅子上,用无法入眠、沾染上血丝的眼眸去看小说书籍。
他远比其他人知道的多,哪怕麻生秋也想要隐瞒也没有用。
看着《巴黎圣母院》的初版印刷,他见证了麻生秋也在法国巴黎圣母院的一段离奇经历。
“爱斯梅拉达……指的是这位跳舞的女主角啊。”
“小羊是露西吧,她后来讨厌吃素……”
“比埃尔·甘果瓦,这个名字要是没有记错,是出版《恶之花》诗歌集的作者,也就是波德莱尔……”
“十六岁的哥哥……”
“你在非异能力的世界里……获得过轻松与快乐吗?”
引发他这样想法的原因很简单,麻生秋也死于异能力者之手,其根源就是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首领室无人问津,也无人会去碰的电脑屏幕上就有着一个人的留言。
【我是您的读者,请问您怎么看待异能力者?】
太宰治被勾起了对异能世界的厌恶。
说厌恶也不准确,太宰治对于天生的强弱差距无感,他本身就能跨越强弱的区间,无效化超越者的异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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