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君还好吗(146)

　　他冷不丁地说：“那孩子，可没有咒力。”

　　夜蛾正道也沉默了，为了大义而一视同仁杀死父母的杰，倘若知道自己有个普通人孩子……

　　五条悟说：“他也不愿意知道吧。”

　　夜蛾正道问：“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五条悟说：“跟过去一样。”

　　“他有六眼。”五条悟说，“当作他不存在吧，夜蛾老师。”

　　不存在的话永远比存在了要好。

　　夜蛾正道佝偻着背：“我从来不知道你们会这样。”

　　这样……怎么样呢？

　　五条悟忽然笑了，用让夜蛾正道听不懂的语调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会这样。”

　　这像是质问，又像是追忆，他们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无心的神子、大爱的教宗、踽踽独行的旁观者。

　　近乎愧疚的荒谬涌上夜蛾正道的心头，这样的三个人，既是人又非人，无声地养育着观察着三个与自己相似的孩子，又何曾不是在他们身上寄托了无法回首的过去呢？

　　理智战胜了情感，他忽然理解了，理解了他们。

　　硝子说：“对夜蛾老师好一点，悟。”

　　看到他铁青的脸了吗？

　　不要再搞他心态了。

　　五条悟：多真啊！

　　最后夜蛾正道在五条悟头上留下了一串包。

　　五条悟想：如果杰在这里的话，被打的肯定就不止他一个了嘛！

　　欢乐与疼痛都会被分担。

 

 

第125章 

　　最终, 夜蛾正道以再郑重不过的昭和男儿口吻道：“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要负起责来啊, 悟。”

　　五条悟掏耳朵，绷带护住他的脸，那么大一只白猫仰到在沙发靠垫上，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不已经负起责任了吗？”

　　“有好好将他们养大，托付给了信赖的后辈, 杰跟老橘子们都没找过他们仨的麻烦。”

　　“已经很负责了哦。”

　　夜蛾正道自己没孩子，不仅没有还终因咒术师与普通人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婚姻惨淡收场。

　　绝大多数的平民咒术师都不会生育, 倘若生而有咒力，要走上与自己相同的道路吗？

　　深埋于人心中的答案为否。

　　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成为咒术师的话。

　　不能缔造悲剧。

　　干脆不生育。

　　夜蛾正道不曾为人父，却养大了包括熊猫在内的一众咒骸与五条悟等大龄熊孩子, 他有丰富的教育经验, 也深知在普世教育中, 只提供良好的物质条件是绝对不够的。

　　随年岁增长他越发重视心灵的健康。

　　夜蛾正道可以拍胸脯说，咒术师各个都是内心扭曲的玩意, 缉毒警察、穿越火场的消防员尚有ptsd, 可论死生一线经历的绝没咒术师多。

　　咒灵多丑啊, 降低人san值，咒术师日日看、月月看、年年看, 还动不动就要杀咒灵或被杀死，身边人也是，尸体堆成了山。

　　偶尔还要击杀诅咒师, 在咒术界的定义中，死刑真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 不变态都不可能。

　　你指望这群变态养育好小孩，呵护他们的心灵，是不可能的。

　　可五条悟他们的孩子……小悟的阴沉的脸一直在夜蛾正道的心头打转，五条悟跟家入硝子必定给了这些孩子痛苦。

　　小硝子或许是最成熟的那个，至于小杰，他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吧。

　　“要好好跟他们聊聊啊，悟。”吐出苍白的话语。

　　五条悟撇嘴：“我跟他们聊什么呢？”

　　家入硝子点了根烟，一言不发，静静地看他飙戏。

　　偶尔扇阴风点鬼火，让夜蛾正道更心梗。

　　啧啧，刚才说要对夜蛾好点的也是她，此刻看好戏的也是她。

　　五条悟想想，解开了绷带，他认为露出六眼，通过双眼折射出的情感会对夜蛾正道形成暴击。

　　支棱的白色发丝向四周垂落，右侧额头耷拉着的头发遮挡住他的眼，五条悟只露出左眼，瞳孔大而湛蓝，他身体向前倾，双手交握摆在膝盖前。

　　他问夜蛾正道：

　　“聊什么呢？”

　　他说：“我与他们聊什么呢？”

　　“是告诉他们，抱歉哦，你们没有咒力，但papamama都是咒术师，为了保护你们还是不要进入我们的世界为好。”

　　他撇嘴，作嫌弃的怪脸道：“自称papamama还是算了吧。”

　　“还是说，如果硬要跟进来的话会有生命危险哦，无数人都想要你们的命呢。”

　　“抑或是跟小杰说，为什么你没有papa，因为你爹地是恐怖分子，若让他知道你存在你说不定会死哦。”

　　他摊开手，看向夜蛾正道：“告诉他们，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你们的诞生就是个错误呢。”

　　“你看，夜蛾老师，还不如不见为好吧。”

　　五条悟说的对吗？夜蛾正道在心里问自己。

　　该死的他说得都是对的。

　　尤其五条悟与夏油杰，大的那两个，即将斗得你死我活。

　　硝子说：“所以说，夜蛾老师。”她下结论，“知道得越少越幸福。”

　　“你以为他们不幸吗？实际上，在真相面前，能够一无所知的成长下去，带着对父母的愤懑不断纠结，已经是幸福了。”

　　她说了这一串哲学的话。

　　“我是这么想的。”

　　夜蛾正道忽然气馁了，连昭和男儿都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有点颓废，连一开始骂五条悟跟夏油杰是人渣的心都没有了。

　　谁叫他的学生是没有心的没有爱情的三人组呢，因一时肉/体的欢愉整出这些事，说到底那三个孩子为什么要出生呢，当时的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呢？

　　夜蛾正道想：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根本不是把悟揍一顿压着他跟硝子对三个孩子道歉就能解决的，他们中还横陈着一个夏油杰。

　　说起来，杰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如果知道的话，他又是以什么心态当作不知道地生活下去呢？

　　夜蛾正道又想：如果被夏油杰知道的话，不，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的话，绝对会把那个孩子带到战场上，带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威胁夏油杰吧，那不就是逼迫自己的学生亲手杀掉孩子？

　　以他对杰的了解，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只有可能是伪装。

　　算了吧，他想，哪怕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因大义做出这种事也太残忍了。

　　父母、孩子。

　　五条悟跟家入硝子见老师陷入了颓唐的沉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过了吧。’

　　‘完了，夜蛾老师都沉默了。’

　　‘差不多就得了。’

　　‘说什么呢硝子，你也看得很爽吧。’

　　‘啧。’

　　硝子接过话头，她说：“总之，我们会处理好的，夜蛾老师。”她说，“稍微相信我们一点吧。”

　　夜蛾正道：“……我就是太信任你们了才会出这种事。”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生他们的。”

　　家入硝子无辜地眨眼：“高专的时候。”

　　夜蛾正道眼前一黑。

　　“推算一下年龄就能猜到吧。”硝子说，“还有反转术式，剖腹产后瞬间就能下床。”

　　夜蛾正道：。

　　这么说也没错。

　　万能的反转术式。

　　青春疼痛片场告一段落，五条悟跟家入硝子都满足了，美中不足的是杰不在这里，否则被打的肯定是杰跟悟。

　　说不定聊天的尺度还会更大点，也不对，夜蛾老师这种正派的昭和男儿一定不会当着女学生的面问三人行的细节，即使他脑内有无数类似的让老师恨不得原地升天的想象。

　　为何我的学生会如此不当人呢？

　　这问题困扰着夜蛾正道。

　　倘若他问出来，五条悟一定会眨巴着大眼睛用纯洁的语气回应他：“我当年就是这么个没有常识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