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横滨本地的孤儿,他们与咒术师的孩子关系不错,这些孩子并不会把咒术师当作异类,相反,很羡慕他们的能力。”
七海建人自己就因咒术,产生了些校园生活的烦恼,他对夏油杰的一句话很在意,询问“为什么不会把咒术师当作异类?”
夏油杰回答得细致,他说:“这是横滨,异能力者遍地走,对本地人来说,咒术师也只是异能力者中的一种罢了。”
“横滨的战争孤儿比你们想象得多,而他们过的日子,跟寻常孩童不一样,就如同非洲战争纪录片中的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会瞄准开枪扔手榴弹了,成为异能力者能提高他们的生存几率,所以孩子们都希望自己有天赋。”
“他们眼中的世界跟日本其他地区人眼中的世界不大一样,本就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接受世界上多一种怪物,是很容易的事。”
灰原忽然有些羞赧,他说:“看到火并后我吐得一塌糊涂……”
夏油杰轻描淡写道:“这些孩子,他们有一些都是藏身尸堆才活下来的,你听来有些夸张,对他们来说,火并是家常便饭。”
七海建人比较犀利,他尤记夏油杰他们是横滨出身,哦,不是说是横滨人,是说他们在横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问:“夏油前辈们在横滨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夏油杰却说:“比我刚才叙述得更夸张,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地狱。”他说,“我们甚至捣毁过一个贩卖儿童的组织。”
七海建人跟灰原雄一起:“啊?”
夏油杰道:“你们可能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某种意义上,我们说是半个横滨的居民也不为过吧。”
*
直到下车,七海跟灰原都被夏油杰的话震撼着。
夏油杰说:“如果将普世价值观作为衡量的标准,横滨的人、咒术师们,我们的价值观无疑是扭曲的,正如同你们见到的火并或者咒术师必将面临的对诅咒师的追杀,如果放在日本其他地区,夺走人的性命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大罪吧。”
“所以,才会有五年的咒术高专,教导成为咒术师的知识,让年轻人有对付咒灵的能力,同时思考,是否要真正踏入这个世界。”
“一些人不能接受,并不是说他们是弱者,或者逃走了,只是世界观根深蒂固,或者有更多的选择罢了。”
他说:“你们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去适应,考虑自己究竟要走哪一条路,不用太着急。”
不用太着急吗……
七海建人在心中默念。
*
“课程是分开的,经历过基础社会教育的孩子会进入盘星教投资建设的学校进行学习,并按照知识量分年纪,至于那些没有足够常识的孩子,都要进行通识教育。这门课的主力军是横滨人,他们都是从贫民窟里来的,接受过通识教育的人很少,起码要他们学会正常人社会的规章制度才行。”
“你们虽然是来当义工,但也不会让你们上课,有专门的负责老师,你们只要在休息时间陪他们玩,读读画本就行了。”
“以及,如果他们产生了冲突,稍微制止一下,不要让事态扩散。”
灰原手并拢放在额边上:“了解!”
七海建人也说:“交给我们吧。”
夏油杰说:“别太掉以轻心。”
“太小看他们的话,是会被毒打的。”
第278章
十点, 七岁以下的孩子陆陆续续下课,来到活动中心。
七海与灰原不是单独在这儿的,大教堂的管理人织田作之助带了几名年轻的男士女士陪同, 他们中有些穿戴保育员的围裙。
夏油杰刚离开一会儿,织田作就来了,他穿一袭驼色外套,不是耍帅的风衣,而类似于优衣库的外套, 谈不上是工装服或是修身大衣,只是耐蹂躏卡基布裁成的外套罢了。
他说:“我姓织田, 可以叫我织田作,姑且算是这里的……院长。”
身旁穿修女服的工作人员笑道:“不可以这样说啊,织田作桑,我们是大教堂, 不是孤儿院。”
织田作“哦”了一声说:“对哦。”
修女小姐叹了口气, 他们这位代理院长啊, 武力值高超又爱孩子,把大教堂上下打理得紧紧有条, 但有时也不知是太过天然呢, 还是不善言辞, 做解释工作时总会出问题。
于是她接过织田作的话头道:“我是玛丽,这几天的志愿活动跟着我就可以了。”她身材娇小, 比灰原雄还要矮一个头,气势却很不小,伸出一根手指立在身前的模样, 让灰原想到了曾经的国文老师,于是禁不住在她面前立正, 双手紧贴裤缝道:“是。”
玛丽小姐继续道:“这里的孩子有咒术师的后裔,有异能力者,有战争孤儿,他们的成分很复杂,行动也不是东京那些被规训过的孩子可比的,记住,千万不能糊弄他们,要真诚地对待每一个孩子。”
她又说:“此外,有些孩子的智商非常高,跟你们概念中的小孩不一样,可不要被他们绕晕了。”
七海跟在灰原身边,他不算是话很多的人,对第一次见面的,更倾向于安静地听。
灰原就完全不同了,他捕捉到新的信息,问道:“玛丽小姐是东京人吗?”
玛丽干练地回答道:“是。”
“哎……”灰原发出无意义的喟叹声,在玛丽小姐看过来时又觉的自己的反应太冒犯了,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只是觉得很少见而已,来横滨的东京人。”
他说了还觉得不对劲,像是强化一种刻板印象,怎么都觉得很冒犯,于是灰原雄更手足无措,处于一种想解释但不知道怎么解释的状态。
七海闭上眼睛想:这个笨蛋。
最后笨蛋灰原沮丧地说:“对不起,玛丽小姐。”
玛丽倒是一挑眉,视线在灰原跟七海脸上逡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竟然捕捉到二者脸上如出一辙的歉意,她在心中感叹:高中生啊……
只有高中的男生才会这样,又赤忱又嘴笨,如此容易感受到歉意,这是社会人不会有的纯洁。
她大度地摆手道:“好了好了,别这样,你也没有说错。”
她说:“再说了,我一开始也不是为了这些孩子来的,完全是因为信仰的力量!”
最后一句话真是掷地有声啊。
七海却生出不好的预感,盘星教、信仰,该不会……
笨笨的灰原问道:“是上帝吗?”
不,住口啊,别问了,灰原!
果然,玛丽小姐说:“怎么可能,当然是夏油大人了。”
灰原陡然变成了灰色的石像。
啊?
玛丽小姐说:“我是因为夏油大人才进盘星教的,先前是小学教师,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便自请来大教堂。”遂又张开手,“这身打扮也不是因为信上帝,只是更适合教堂的氛围罢了。”
七海斩钉截铁地接过话头:“原来如此。”
他想,可不能让灰原说话了。
该怎么说呢,知道夏油前辈是盘星教的教宗是一回事,见他的信徒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到底,盘星教的天元信仰很可疑啊,面前的玛丽小姐,说不定都不信天元,是夏油前辈的个人信徒!
两伙人聊天时间不长,织田作已经推门进去了,玛丽小姐在外头嘱咐:“马上我给你们拿两个围裙,你们围上,到时候先站在边上看我们做什么。”
“你们的工作是现在旁边看着,如果有孩子打架了制止一下,如果有孩子要摔了,记得先救一下。”她说,“此外还有一点,在这里是不允许使用术式跟异能力的,如果有孩子用了,必须把他们拎出来,解决不了的就找织田作。”
“等会儿我会给你们介绍一下各个孩子的情况。”
她可真是好的领头人,送佛送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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