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锦赛四个项目,男单、女单和冰舞国家队都是独苗,双人滑上了两队。
花样滑冰的比赛分成两个比赛日,第一个比赛日是短节目(冰舞是韵律舞),短节目排名前24位的选手,晋级第二个比赛日的自由滑(冰舞是自由舞),最终排名是短节目和自由滑的总分加和。
短节目的时长在2分30秒左右,自由滑的时长在4分30秒左右,看时长就知道,自由滑的分值会更高,一般短节目的分数会是自由滑的一半左右,所以几乎每年都会发生短节目表现一般,自由滑完美发挥逆袭的情况。
第一天的短节目结束,女单一姐排名第12,冰舞队堪堪擦线晋级,双人滑成绩很好,分列第一和第三,崔笑完美发挥排在第八位,也成功晋级自由滑。
“崔哥要是最后能拿前10就好了。”祝思白念叨着。
这也正是出征前,国家队给崔笑订的目标。
因为如果进了前10,来年的世锦赛,国家队就会有两个名额,从现在情况来看也就是崔笑、邓畅、路西三个里面,有两个能去参赛。
再加上现在总有传闻说26岁的崔笑已经想退役了,那么如果他进了前10,来年世锦赛国家队就能派双子星上场。
“崔笑滑成什么样都很好。”林应素教练说道,“不管什么结果,崔笑都是尽力去滑的。”
林教练的意思是让小白别说这种「希望其他人滑出什么成绩」的话。
运动员已经承载了全国的期望,这其实是非常沉重的担子,同为运动员的他们应该更能够体谅彼此,不说这种压力怪言论才对。
祝思白也立刻明白自己这话说的不好,他其实只是期望年底能看到双子星。
好在崔笑本人没在,没有被压力到,但他还是很愧疚,赶紧跟林教练道歉。
——
新的一天,和前一天一样。
路西收到了很长的天气预报短信,也收到了崔笑的「谢谢小西我会加油」的大吼。
今天下雨,他带了伞。
这天晚上是世锦赛男单和女单项目的自由滑。
崔笑出场时,所有人再次凑到舞蹈教室里。
自由滑算是决赛,大伙儿比看短节目更紧张,教练允许大家从崔笑出场看到比赛结束。
助教拖了很多软垫子过来,路西就近坐下,他习惯坐在角落里,旁边只坐了一个人,是邓畅。
崔笑自由滑曲目是那支中国风的《茉莉花》。他穿着深浅绿色渐变的飘逸上衣和黑色长裤,整个人就像一道春天里惬意的山水风光。
崔笑在冰面正中站好,起始动作如同在花丛中沽酒拈花的翩翩公子,音乐响起时他微微侧头,露出一个潇洒的笑意。
男子单人滑的编排中要求有八个跳跃,这是技术分赋分的关键点,八个跳跃结束才能让人放下心来,在场的都是内行,看到崔笑开始跳跃助滑,明显感觉教室里都安静了。
如果选手有余力的话,会把更多跳跃编排在后半,获得1.1倍系数的加分,但26岁的崔笑体力已经在下滑,选择了更稳妥的编排,开局他就直接上了自己最高难度的跳跃,后外四周跳。
这个跳跃完成得很好,现场一片欢呼声。
第二个跳跃编排是后外点冰四周接后外三周接后外三周,这个4+3+3的连跳是崔笑整套动作里难度配置最高的。
往年他不会上这么高难度,很明显,这次是为了冲一冲高分,保住前10。
在崔笑后外点冰起跳时路西屏住了呼吸,这个跳落冰落的不错,但随后就出了问题。
第二个后外三周,崔笑只跳成了后外两周,第三个连跳则根本没做。
4+3+3变成了4+2,技术分瞬间从10.3+5.1+5.1变成了10.3+1.8,差了将近10分。
虽然崔笑可以在后续跳跃中把某一个连跳改成三连跳,补回第三个跳跃的分数,但是这个跳跃占用了一个连跳的位置,一场自由滑中最多只能跳三个连跳,也就是崔笑注定有一个连跳只能拿到4+2,而不是4+3的技术分了,最少也是损失3分的技术分。
更重要的是4+3+3和4+2难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崔笑这样做可能是临场感觉不太好,他也不是大赛型选手,关键跳跃出差错很可能影响后续的跳跃。
果然,第三跳的阿克塞尔三周,崔笑摔倒。
第四跳,后内四周,周数不足且双足落冰。
……
教室里没再有声音,大家提心吊胆的看。
一整套动作下来,八个跳跃,有五个崔笑都没做好,其中摔了三个,只有开头的后外结环四周和最后的两组三周连跳完成的干净利落。
看到他第四个跳跃开始路西就知道,崔笑这套节目基本不可能把他带进前10了。
崔笑以前也从没进过前10,短节目排名第八是他历史最好成绩。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崔笑的结束动作是如同花蕾闭合,很柔美的一个终止,但定格结束后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可言。
虽然教室里所有人都在拼命为他鼓掌,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怪他,崔笑微笑的脸上却写满了遗憾。
最终成绩出来,崔笑的自由滑分数低到只有150多,这基本上是一个不可能冲进前10的成绩。
后续比赛又进行了一半时,崔笑已经确定无缘前10,不过大家还在看,主要是想看看日本名将折原千里、俄罗斯名将瓦里琴科,以及北美名将杰尔斯之间的神仙打架。
电视画面里,日本小将浅野昴登场,这是一位和邓畅同年升组的年轻选手,正是因为日本有三个参赛名额,他才能以三号种子的身份登上世锦赛。
路西看得正专注,一个助教嗒嗒嗒跑过来,递给他一台手机,小声说,“崔笑找你。”
——
“找我?”路西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崔哥?”
旁边,邓畅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助教点点头。
路西有点懵,他和崔笑刚认识两天,虽然崔笑确实对他很好吧,但他完全没想到比完赛了崔笑会给他打电话。
“我用出去接吗?”路西问。
助教摇了摇头,给路西递了耳机,这会儿屋里挺嘈杂的,他就在这儿接电话没什么人注意到,要是跑出去,倒是得被人都看见了。
路西接过电话,压低声音问:“崔哥,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崔笑叹口气,声音带着体力透支后的疲惫:“小西,对不起。”
“啊?”路西愣了,“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我没滑进前10。”崔笑说,“去年我就耽误了小邓一年,今年再耽误你一年,我真是太差劲了。”
“哥,你可别这么说啊。”路西虽然跟崔笑没打太久交道,也知道对方是个责任感有点过强的人,赶紧说,“你又不是为了给我们争名额才滑的世锦赛,你是因为选拔赛滑了第一才为国出征的啊。”
他这么说崔笑愣了一下,但接着又叹了口气:“可我……”
他大概想说自己占了名额,因为选拔赛那会儿邓畅还只会两种四周跳,但崔笑只压了他一分,或者他就是想说自己没跳好,因为确实这套自由滑是他本赛季分数最低的一次,如果不是强行上那个4+3+3的难度想保名次不一定会这样。
但这些话路西都没给崔笑机会说,因为路西看得很清楚,运气是竞技体育的一部分,十个运动员里十个有遗憾。
没必要过分纠结于一次发挥失常,不管是多么重要的比赛,非要说的话,退役之后有的是时间纠结。
“崔哥,别想那么多,你短节目已经是个人最佳了。”路西说,“至于名额,无非就是晚一年,今年邓哥——”
他顺嘴想说今年邓畅就能拿回来,话说一半胜负欲的小火苗突然烧起来,烧的他临阵改了口。
谁说他选拔赛一定赢不了邓畅了。
谁说一个名额去参赛的就不能是他路西了。
“今年我就给你赢两个名额回来。”路西最后说。
崔笑那边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了路西这个小弯弯绕,笑了:“行。小西你有这种自信,你肯定能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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