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19)
视线转换,那两个身影瞬间消失,温元嘉像朵浮萍,随风浪左右摇摆,他被挤来挤去,胸口痛楚难当,胃口晃得难受,腺体滚烫发酸,令他两腿发软,他找个空隙想钻出去,刚扑出半步,手腕被人狠狠抓住,猛然向后拽去,温元嘉撞上坚硬胸膛,顿时恶心欲呕,骨头咯吱咯吱,血丝蔓延覆住眼球。
抓住他的人人高马大,一身酒气,不知喝了多少,那人铁钳似的手攥住温元嘉的肩膀,像捏住一只幼兽,将他困在掌下,他凑近温元嘉身边,鼻翼轻轻抽|动,嗅到淡淡的薄荷香,那味道转瞬即逝,是握不住的流沙,令人心驰神往:“有意思······小东西,来找刺|激的吗?”
温元嘉被吓僵了,被酒水泡的四肢酸软,半点动弹不得,他的身体刚刚抽|条,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骨骼像没发育完善的软骨,被捏的咯咯作响,后面那Alpha身高将近两米,手臂孔武有力,提起温元嘉的肩膀,像抓住一只兔子,毫不费力将人夹住,把人往走廊里拖。
这在酒吧来说再正常不过,酒保见怪不怪,各自调酒擦拭杯子,没分出半点目光,舞池里亢奋的人们还在蹦跳,咚咚鼓点似夺命的枪声,将温元嘉打成筛子。
温元嘉被小臂压住口鼻,声音发不出来,他手脚并用挣扎,指头像扎进石头,划出几道白痕。
房门被人踹开,他像个麻袋被摔进房间,那Alpha抬腿进来,指头重拨几下,连续咔哒几下,扣上数道长锁。
第24章
温元嘉摔在地上,整个人被摔懵了,大脑空白几秒,四肢化为散落的零件,噼啪碎在地上。
他晕晕乎乎抬臂,来回磨蹭脸颊,脑袋里摇晃的都是豆浆,酒劲上来头痛欲裂,半点动弹不得,高壮Alpha拽起他的胳膊,将他拎到床上,捏他胳膊摇晃:“小东西等我,洗了澡就让你爽。”
洗手间大门打开,那人哼着小曲进去,锁头咔哒一声,哗哗水流泼洒下来,毛玻璃后面是影影绰绰的身影,恍惚看不真切,温元嘉支起双臂,沿床沿滑到地上,胸口痛的喘不上气,舌底被燥意风干,他胡乱抬手去摸东西,摸到没开封的矿泉水,手脚并用都没拧开,后来扯掉外套攥紧,用牙齿咬松,堪堪扯掉瓶盖。
水流涌出瓶口,他靠在床沿,闭眼喝掉半瓶,另半瓶泼在脸上,唤回几分理智。
温元嘉扶住床头,勉强支撑身体,拖住床头的椅子,一步步蹭到门边,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甩动椅子,让它凿上大门!
砰一声巨响,震动传导过来,撞到肋骨发颤,温元嘉强忍疼痛,抡起来又是一下,那门板摇摇晃晃,锁头哗啦作响,温元嘉还要再撞,洗手间的门被人踹开,高壮Alpha系着浴巾,欲哭无泪跑出:“别撞了别撞了,撞坏了三倍赔偿,要赔你赔,我可赔不起啊!”
温元嘉浑身无力,松开手掌,那椅子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高壮Alpha心疼极了,蹲下来摩挲地面:“可别砸出坑来······这要赔多少钱啊······”
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被冲淡了,味道不再浓烈,攻击性减弱很多,炸毛头发被热水浇透,软趴趴贴在额上,检查出地面没事,他长长松一口气,后仰倒在地上:“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不做就不做,砸东西算怎么回事啊?”
温元嘉胸口起伏,喉口咕哝几下,衣服被冷汗浸透,靠在墙上喘|息。
对面的人后退两步,和他保持距离:“我是对面保利健的健身教练,名字是王立鑫,工号0058,你冷静点,这事还是你情我愿最好,你这么排斥,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温元嘉咳嗽两声,固定器在胸口晃动,王立鑫被吸走目光,嘴巴张大到能塞鸡蛋:“你这胸口是怎么回事,受伤了还过来约,不要命了?”
“你在······乱说什么,”温元嘉缓过气来,抹掉额头冷汗,“我不小心······闯进来的,为什么拉我进来。”
“嗨,你不知道啊,那他们怎么放你进来的,”王立鑫坐上椅子,长吁短叹,“今天是场COS酒会,本来该封场的,具体给你解释不清,总之就是单身的有需求的出来约会,互相看上就能开房,不能问姓名不能问电话,转天醒来谁也不认识谁,不能再联系对方,听懂了吗?”
温元嘉屏气凝神,恍惚想到什么:“不是单身的人······可以来么?”
王立鑫耸耸肩膀,促狭咧唇:“这事谁知道呢,这种聚会都是各凭所愿,没人会拦在门口,专门查结婚证吧。”
温元嘉摇晃一下,险些站立不稳,他点点门锁,言简意赅:“打开。”
王立鑫没动。
温元嘉提高声音,嗓音沙哑:“打开!”
王立鑫轻嗤一声,缓缓起身,他身材高大,像一堵厚重的墙面,横在温元嘉面前:“真不同意啊?说实话,你合我的口味,我技术很好的,保证让你食髓知味,留下来试试吧。”
温元嘉无意多费口舌,攥拳捶响门板:“打开!”
王立鑫举手投降,把几道门锁打开,小心后退几步,温元嘉冲出房间,拐过走廊,一路蹿出舞厅,贴墙滑在地上,冷汗浸透脊背,两腿发软泛酸,半步也挪不动了。
这一下他的酒全醒了,热酒蒸出皮肤,胸前背后满是汗珠,脸颊被冷风吹出细痧,揉上去发硬发皱,令他清醒不少。
他被那牛鬼蛇神齐聚的地方吓怕了,只当是醉酒产生的幻觉,没有再深究的心思,扶着墙往外面蹭,左摇右摆出去,出了巷口认不清路,在迷宫乱转几圈,不知撞到哪里,只感到身旁越来越暗,路灯越来越少,微弱荧光似摇曳珍宝,在远方轻轻飘荡。
隐约传来呼唤的声音,似乎在叫他的名字,或长或短或远或近,刚刚听到一点,又迅速消失不见,温元嘉凝神细听,酸痛双腿蓄起力气,他想要回应,可嗓音震动声带,连带胸口生疼,他只能循着声音,慢腾腾挪动过去,祈祷对方不要离开。
好在天遂人愿,他过去时看到辩论团的同学,那同学看到他尖叫一声,险些软在地上,又哭又笑扑来想要抱他,到面前又忍住了,把他扶到路边椅子上坐下,慌忙开了免提,让他和程俊说话。
程俊听到他的声音,在对面爆出一串国骂,调动全部语言细胞,骂了几十句都没有重样,温元嘉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乖乖缩成一团,诚心诚意听着,半点不敢反驳。
其余的同学从四面八方赶来,程俊跑的气喘吁吁,冲到温元嘉面前,挥拳想要揍他,临近时下不去手,力道拐个短弯,硬生生捶上路灯:“手机都不知道带上!还说你不是小孩?!三岁小孩都比你懂事!”
温元嘉眨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出来时脑中只剩一根短筋,把手机忘在沙发上了,他这一路丝毫没想起手机,连想办法联系程俊这事······都忘光了。
难怪程俊会这么生气。
温元嘉闯了大祸,脑袋埋进胸口,嘴唇张合几下,鼻尖冻得通红,想道歉不知怎么张口,牙齿被寒风冻住,冻成咯咯碎响。
女孩们顿时都心软了,纷纷劝程俊网开一面,程俊担心大过恼怒,只是怕身旁同学生气,才做出勃然大怒的模样,现在同学们反过来劝他,他连忙借坡下驴,半真半假骂了温元嘉几句,把人扶出巷口。
本来打算通宵的活动半路结束,他们幸运赶上最后一波小黑车回校,避免了露宿街头的命运,大家唱了一半没唱尽兴,回程的路上干脆来了首黄河大合唱,温元嘉照旧坐在角落,嘴唇张张合合,心里满是愧疚,快进学校时他忍不住了,站起来连续道歉几次,大家连连摆手,说了些有的没的,让他好好休息,这页就算翻过去了。
回到宿舍楼下,程俊还有点不想理他,但看温元嘉像个刚刚破壳的企鹅,上楼时左右摇晃,眼看就要倒下,那仅剩的怒火散的差不多了,余下的都是婆婆妈妈的絮叨:“去之前和你说什么来着,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发生这种情况,看看这脸和手都摔破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下次怎么敢带你出去,真把我吓破胆了······”
温元嘉浑浑噩噩听着,回宿舍时爬楼梯时脚下打滑,险些沿楼梯间滚落,程俊顿时锁上嘴唇,半个字不敢多说,他把人扶到上铺,看温元嘉交叠两手,乖乖闭上眼睛,才悄悄松一口气,爬回自己床铺,小心关上台灯。
夜深人静,房间里格外静谧,呼吸声起起伏伏,缓缓撩|动神经。
温元嘉精疲力竭,身体疲惫如砣,撑不住沉重眼皮,可神经还在脑中腾跃,令人没有一刻安稳,天花板不知转过多少个圈,他被这铺天盖地的厚重压下,紧绷的弦终于断裂,带他坠入黑甜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糖饼的味道给馋醒的。
温元嘉很少表达对味道的偏好,只有对甜食的嗜好刻入骨髓,怎么也藏不住的。
出门路过奶茶店走不动路,路过蛋糕店悄悄贴上去看,床头摆着一排糖罐,红糖白糖冰糖奶糖应有尽有,别人思考时抽烟,温元嘉思考时嚼糖。
程俊早晨带了糖饼回来,撕开时的香味完全不同,像用浓醇鲜奶熬煮出来,沁甜飘满房间,温元嘉腹中咕咕,艰难撑开眼皮,扶住栏杆向下,盯着程俊手里的糖饼。
那烧饼满满几袋,堆满整个桌子,上头冒着热腾腾的雾气,程俊嘴里叼着一个,手里攥着两个,吃的呲呲哈气仍忍不住,炼乳汁水黏在手上,被他探出舌头舔净,一点都不想浪费。
温元嘉直勾勾看着,舌头不自觉卷上,在上唇轻轻摩挲,程俊察觉到什么,仰头噗嗤乐了:“馋醒了吧?嘿,口水都流出来了,还不快点擦擦。”
嗖的一下,温元嘉滑进被褥,压根不露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