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51)
几片瓜叶顶|在头上,蹭的脖颈发痒,邢烨向后挪挪,硬的发疼,一时想不起多久没做过了,只觉得自己是柳下惠再世,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比和尚还守清规戒律。
回家可不行了。
再忍要憋出金刚石了。
邢烨轻抚温元嘉头发,指头掠过发丝,轻软黑发如云,飘逸掠过指间。
此时此刻,他还有些发懵,怀里的南瓜是真实的,是个活生生温热的身体,会说话会呼吸,沿脊背抚|摸下去,能揉出海浪般的颤栗。
夜晚的火车像一座小船,顺星河摇曳不休,温元嘉呼吸平稳,睡得香甜,邢烨抚住瓜叶,心头火苗烧灼,睡一会清醒一会,到天亮时盯着两个乌沉的黑眼圈,吸溜吸溜吃面,眼珠跟着温元嘉飘,盯得人后背发毛:“为什么一直看我,香菇鸡肉好吃吗?”
没等邢烨回答,温元嘉抱起那碗,吨吨喝了两口,拧眉直吐舌头:“好咸好难吃,要吃番茄味的。”
他弯腰在包裹里挑拣,上衣拉起一块,展开一截白腰,邢烨吞咽口水,从上面撕开视线,正襟危坐咳嗽:“别吃那个,给你带了好多糕点,吃泡面营养不够。”
“那你还在吃,你吃我就不能吃么,不能这么双重标准,”温元嘉泡开西红柿鸡蛋面,忙不迭喝一口汤,长长呼出一口,“舒服舒服,还是喝口热汤舒服。”
邢烨探长手臂,拆开纸包,从里面拿酥饼出来,给温元嘉掰成小块:“吃这个吃这个,里面的糖熬了好几天的,肯定合你口味。”
温元嘉本来不感兴趣,听到甜味竖起耳朵,抖擞鼻子过来觅食,一口咬上酥饼,咬出满口油星,饼皮与舌尖相触,咯吱脆响抖落碎渣,浓郁甜香洇透舌底,他手忙脚乱,吃一口面咬一口饼,忙的眼望东嘴向西,不知该先吃哪个,邢烨在旁边拿纸接着,时不时帮忙递饼,拍背让人慢点,等温元嘉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海豹似的瘫倒回床,邢烨那碗面已经凉了,他三下五除二噎进几口,拍拍床上肚皮:“几个月了?”
温元嘉低头看看,打了个滚,拨弄心中算盘:“摸着好像······四个月了?”
“六个月吧,”邢烨说,“不能少了。”
“还有多久到呀,”温元嘉撩起衣服,让邢烨帮他揉肚,“看时间快到了吧,下去先吃碗酒酿小圆子。”
“回去专门做给你吃,”邢烨揉弄那块皮肉,只觉那皮肤如有弹性,牢牢吸|住掌心,“下去都是大盘子炖菜,铁锅贴大饼,没那么精致的甜点,别抱太美好的幻想。”
“喔,还没下车就给我打疫苗了,”温元嘉翻身进床,抱被卷进角落,“太讨厌了,你之前可是都答应我的,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这个不能反悔,要是反悔的话······晚上我搂龟睡,你抱走被子去睡池塘。”
邢烨瞠目结舌,心道这怎么还变本加厉,前一小时池塘里还是王八,现在池塘里变成自己,再过一小时下车的话,他是不是得卷铺盖睡进山里?
这形象非但没有进化,反而还倒退回山顶洞人时代,要是大伯哥大伯嫂心血来潮,过来微服私访,发现自己套个草裙,抱着水枪,在丛林里披头散发狂奔······
邢烨喉结滚动,不敢细想,搅动两下泡面,把画面吞进肚子。
第65章
下车时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阳光拂在脸上,暖意浸透毛孔,邢烨脑袋上扣个硕大草帽,给温元嘉头上放个小的,两人拎着小包小包,跟着熙攘人群往外头走,这出站口东南西北好几个门,两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一路找人一路问,好不容易走出车站,温元嘉摘掉帽子,抽|吸两口空气,在半空挥舞手臂:“好干!”
“哪里干?哪好干了?”邢烨竖起耳朵,绷紧肌肉,四处看看,“人太多了,不好干。”
“我说空气太干燥了,你在想什么啊,”温元嘉飞起一脚,踹上邢烨小腿,“精|虫上脑!”
邢烨定住脚步,揽开长臂,一把将人搂回,眼珠盯着温元嘉的脸,唇角微微抿紧。
温元嘉被盯的后颈燥热,面皮烧成番茄,薄软衣服如同胶水,牢牢贴住背脊,远处传来熟悉喊叫,两人触电似的分开,各自左右看看,靠咳嗽恢复镇定。
“大哥大哥晚点了吧!我一小时前就到了,这地方怎么这么晒啊!”杨兴甩着膀子,风风火火跑来,“喔元嘉你也来了,现在该怎么叫啊,是不是要叫大嫂了?”
“你怎么在这?”温元嘉丈二摸不着头脑,“邢烨让你来的?你女朋友呢?”
“是啊,大哥出院没几天就让我来了,”杨兴说,“天心回老家了,她身体还要恢复,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好了看是让她过来,还是我回去陪她,这个视情况再定。大哥我们今天把水电都拉起来了,你看看还缺什么,下午进货时顺便带上。”
停车场外面有辆白色面包车,后面两层座椅拆了,里面塞|着各种工具,邢烨把行李放在里面,从口袋里拿出软垫,铺上前排座椅:“南瓜你坐那里,裤子别蹭脏了。”
“没事的,我又没有洁癖,”温元嘉说,“坐哪里都可以。”
“让你坐就坐,”邢烨长臂一揽,夹住温元嘉大腿,把人抱进车里,“现在只有这个,挣钱了给你换辆好车。”
“换了也没用,不会开啊,”温元嘉叹息,“之前哥哥让我去驾校学车,我把那个门口栏杆撞碎了,车头撞扁了,两个月工资都赔进去了。”
“行,那再给你雇个司机,”邢烨说,“雇我能打八折。”
“一折,”温元嘉笑出白牙,“跳楼甩卖价,卖不卖吧。”
“卖卖卖,你说了算,卖一赠一都行,”邢烨跳上后座,拉上车门,“走吧,出发。”
杨兴踩上油门,面包车汇入车流,从高速拐入小路,这发动机像个巨型马达,震起来嗡嗡作响,温元嘉被颠的上下弹跳,脑袋撞在门上,邢烨拿手给人挡着,一脚踹上前座:“好好开!油吃少了?”
杨兴欲哭无泪,乖乖放慢速度,温元嘉揉揉屁股,拉开窗户,窗外风景掠过,高楼大厦渐行渐远,二层小楼越来越多,小路旁边都是蹲着玩泥巴的小孩,他们打打闹闹,泥巴四处乱飞,有一点飞溅过来,直直落在脸上,温元嘉抹掉泥珠,一时有些恍惚,蹲在那里的不像陌生小孩,倒像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他也曾有无忧无虑的时候,可那时光太少,在记忆里是镜中花水中月,摸到便散尽了。
转过一条又一条小路,路边房子越来越少,田野越来越多,不知名的绿色植物长得有半人多高,遮天蔽日似的,将阳光挡在背后,温元嘉张开五指,光线从指间涌来,丝缕映在胸口,他揉揉鼻子,趴在窗边,一块块铁牌一闪而过,开始时还是中规中矩的名字,到后来放飞自我,地名土洋结合,下面还有说不定是英文还是中文的注释,温元嘉越看越怵,拍拍邢烨大腿:“我们要去哪里?”
“九冬子屯,”邢烨说,“分为上三冬中三冬下三冬,这里是上三冬,那边都在大棚里种菜,看到了么,想吃什么过去摘来,要多少有多少,月底走账就行。中三冬这边在外打工的多,每早到县里包车干活,走的早回的晚,你可能都不认识,回头来吃饭就认识了。咱那两栋房子在下三冬,转几个弯就到了,地是我爸留下来的,当时想转出去价不合适,一直留到现在,附近亲戚邻居在帮忙盖房,应该快盖好了。”
“自己盖吗?”温元嘉愣住,“不是买房子么?”
“买和盖可不一样,”邢烨说,“自己动手多放心呢,知道哪里是哪里,住着心里舒服。等进去你再看看,卧室还没做完,想要什么都给你做。”
“那要书桌,”温元嘉比划两下,“这么大的,上面要放电脑,在这也要看片子的。”
“行,给你打个书桌,”邢烨说,“颜色样式你自己挑。”
“这个你也会吗?”
“有我不会的吗?”邢烨笑出一口白牙,“好吧,念书不行,不敢在大伯哥面前显摆。”
面包车拐过一条小路,走进一条出道,道路两旁满是高矮起伏的小楼,小商店理发铺米面粮油应有尽有,走几十米便有一张方桌,很多人围桌打牌,纸面啪啪甩到桌上,再前面有人磨刀,椅子旁摆着一盆清水,小孩蹲在旁边舀水,互相泼来泼去,溅到脸上身上都是,咯咯笑个不停。
车轮突然停下,杨兴拆掉安全带,哗啦摇下车窗:“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面前是一座小房,占地面积很大,外面有几个人正在刷墙,沾了满身白泥,邢烨从车里跳出,把温元嘉抱到地上,挥手向房里招呼:“五舅姥爷!”
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挪动出来,挥杖就来打他:“混小子没落在外面,还知道回来······”
邢烨边笑边躲,把温元嘉搂到身边:“元嘉,这是我五舅姥爷,五舅姥爷,这是我爱人温元嘉。”
五舅姥爷哆哆嗦嗦上前,眯紧眼睛看人,怒冲冲转向邢烨:“这孩子才多大,你就和人结婚,是不是在外面骗婚?欺负我老头子老眼昏花,管不了你了······”
“五舅姥爷,我不小了不小了,”温元嘉哭笑不得,上前几步拦人,“可能长得显小,但我真不小了。”
这么一来一回几分钟,房间里涌出十来号人,各个红光满面,热情围住两人,邢烨挨个打过招呼,叫温元嘉过来认人。
“这是你三姑家孩子小孬,小你两岁,平时叫小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