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74)
而且,对于已经两年没有过激情的江初来说,这些刺激实在是有点儿过于……激情了。
覃最吻得很烂, 纯粹的本能, 既青涩又野蛮, 急吼吼地像个刚学会发情的动物,也是最能带动情绪的状态,传染性太强。
意识到自己竟然隐约有种想回应的冲动,江初瞬间从迷迷蒙蒙的状态里再次清醒过来。
他加了力气又推了下覃最, 这回直接推的脖子, 虎口顶在覃最喉结上, 强行给两人唇间撕开一寸距离。
距离被拉开了, 脑子却没有。
覃最的眼神躁动又混乱,跟上头了似的,盯了江初一眼,就脑袋一偏扯开他的手,推着江初的肩膀压到床上,还想再吻回来。
这姿势已经不对了。
“……你是不是要疯?”江初从下往上瞪着江初,听见自己的嗓子哑得吓人。
覃最的睫毛抖了抖,像是有点儿清醒过来,又像是挣扎着不想清醒,他盯着江初又沉又缓地深呼吸,气息还因为心跳过快而不稳。
江初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皱着眉跟覃最对着看。
他甚至都没想着自己该怎么做,该走该躲该生气还是该发火,满脑子就只有覃最这么着不行。
感觉过了挺久,又感觉也没几秒钟,覃最眼皮轻轻往下一耷,上身伏下来,把脑袋抵在江初颈窝里。
这个动作他做得很慢,江初没忍心推开。
他觉得覃最仿佛一个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的小孩儿,情绪还没控制下来,在本能地寻找另一个能够转移和压制的方向,又像是潜意识里在向他表示依赖和示弱。
虽然这示弱的举动里,仍然带着猛烈的欲味。
尤其在两人都安静下来后,呼吸的频率与粗重全都更加鲜明了。
江初愣神听了会儿,感到覃最逐渐平静了,抬手在他背上轻拍了拍:“起来。”
覃最的呼吸卡了个顿。
在刚才最上头的那几秒钟里,覃最脑子隐约掠过一丝丝“豁出去了”的念头。
这一刻他才无比鲜明地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后续处理起来有多艰难。
“……哥。”覃最看向江初,嘴上还带着鲜明的触感。
同样是上嘴,这回的性质却根本不是张嘴咬几口能放在一块儿比的,覃最一时间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也别说。”江初打断了他。
覃最愣愣。
他以为江初会跟以前每次一样,抽他一脑袋,或者给他狠狠顶他一肘,骂他脑子有没有数。
那他也就能顺势跟前几次一样,搂着江初赖一会儿,也就糊弄过去了。
但是江初这次什么也没有,连打断他的语气都平得听不出情绪。
见覃最看着他没动,江初也没说话,只在他腰上又推了一把,翻身下床,回了自己房间。
覃最听见江初那边的门“咔”一声扣上的动静,皱皱眉,很懊恼地在抬手搓了把头发。
江初脸朝下往床上一扑,他眼都不睁,伸胳膊往前拍了两下,摸到枕头以后也给扯了过来,抬起脸埋进去。
要不是鼻子直接顶在床上太硌得慌,他连枕头都不想够。
江初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干,骂覃最、问覃最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干什么,或者该直接摁着揍一顿狠的,给他揍清醒……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过一遍,他没有一件能爬起来去实施。
连伸手下去出来也不想弄,像自我惩罚一样任由那么涨着,反正在下半截张牙舞爪的热血,奔涌到脑子里就全转换成了迷茫。
江初现在不想弄明白覃最是怎么回事儿。
弄不明白了,已经疯了。
他就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江初在那边不明白,覃最在房间里也很烦躁。
他也不知道短短几分钟而已,看个眼睛怎么就变成了这个局面。
他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低头亲上去的。
覃最当时真的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个画面,他只是情不自禁地想,江初的脸就这么被他托着,这姿势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到江初,特别方便。
结果就真方便了。
这是覃最第一次接吻,跟亲了吐那回不一样,他才知道嘴唇与嘴唇实实在在贴合的感觉有这么强烈。
停下来看江初那一眼,他脑子里都还在发空。
如果江初在那个间隙里,随便给他任何反应,哪怕就皱皱眉,一丁点儿的反感就够,覃最觉得自己都不会再继续亲过去。
他没体验过,他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兴奋,一个吻就能让他根本收不住。
覃最越想越心烦。
就那么忍不住,半年都控制过来了,竟然在这会儿莫名其妙地翻车。
真够没出息的。
更让他烦躁的还是江初的反应。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江初傍晚进了房间以后就没出来,也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覃最在江初房间门口站了会儿,那个门把手几乎要被他盯出个洞,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推门进去。
周腾过来在他腿边绕了一圈,覃最垂眼看它,它没心没肺地就地一躺,晾个肚皮等着覃最给它揉揉。
覃最半蹲下来,轻轻抓抓它的毛。
进去了说什么,江初如果还是跟刚才一样,他要怎么做。
覃最第一次对江初的反应感到没底。
江初没睡着,他一直醒着,覃最从房间出来几次,开门关门走路,在他房间门口停顿的动静,他都能听见。
覃最第三次出来时,江初心里有点儿不太好受。
他跟覃最说过,有什么事儿别憋着,别自己闷着胡乱琢磨,别躲。哥俩儿一个屋檐底下住着,心里有疙瘩,直说比什么都好使。
覃最这会儿肯定要多想了。
江初叹了口气,翻翻身换个姿势躺着。
他不是故意要躲着覃最,他真的是特别……乱。
江初这一晚上的时间都在回想,想了很多,从知道覃最的取向开始,把他们两个之间经历过的细节,全回忆了一遍。
前前后后那么多的事儿串起来,江初就算心再大,到了今天,也没法再忽视自己的不对劲。
他甚至可以说服自己因为很久没有性生活所以会对覃最的吻起反应。
但他说服不了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回应。
江初不敢往下想。
他都快三十了。
结婚早的同学连二胎都有了。
江初到了这个年龄,已经习惯生活保持在自己最熟悉最稳定的节奏,他想象不到要怎么坦然地向自己分析举证,并且接受自己可能是另一种取向。
还是对覃最,这个他当成真弟弟来疼的小狗子。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房门被叩了两下,江初还没想好是应还是干脆装睡,把这乱七八糟的一夜混过去再说,覃最已经推门进来了。
“哥,”他嗓子被烟燎得有点儿哑,在黑暗里低低地喊了江初一声,“睡了么?”
“还没。”江初撑着床坐起来,“你卷子做完了?”
“能开灯么?”覃最问。
客厅的灯只够他看见江初的轮廓,他得看着江初的脸才能踏实。
“开吧。”江初其实不太想开,这会儿看着覃最,他可能会有些尴尬。
覃最“啪”一声摁亮了灯,江初在乍亮的光线里使劲眯缝一下眼。
他搓了搓眉心看向覃最,覃最没什么表情,手里还给他端了杯水,朝他递过来。
“谢谢。”江初接来喝了两口。
喝完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扫了眼时间,问覃最:“还不睡?明天不是要上课么?”
“嗯,等会儿就睡。”覃最把小桌旁的椅子拽过来坐下,“先聊聊。”
“想聊什么?”江初看着他,停顿了两秒才问。
覃最直到进门也没想好要跟江初说什么,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就是想听江初说话,骂两句也行。
江初真说话了,覃最又突然觉得拿不准他这个“想”字。
江初一句话也没提刚才的事儿,问了他两句话,一句卷子一句睡觉,跟平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