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进房间里看看吗?”邢泱问。
达丽雅点头,领着邢泱踏进小洋楼。一楼的巨大客厅里摆着各类游戏,ps4、switch、七十寸液晶电视、一对音箱,装修十分豪华。邢泱偷瞄达丽雅一眼,黑帮老大竟是游戏发烧友,出乎意料。
“待在屋里无聊,你可以玩这些东西。”达丽雅说,“你之前的客人玩得很开心。”
邢泱心中腹诽的话陡然停住,汗毛瞬间立起,之前的客人?达丽雅究竟绑架了多少个青壮年做亲子鉴定?
察觉到邢泱警惕的目光,达丽雅神情如常:“绿眼睛的二十多岁男人数量不是太多。”
邢泱:“……”
敢情只要见着绿眼睛的年轻男性,达丽雅必然要抓回来鉴定一下。
环顾四周,沙发旁的矮桌上摆着一台有线电话,邢泱问:“我能打电话吗?”
“你想报警?”达丽雅问,她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料定邢泱跑不掉,她连枪都懒得拔。
墨西哥报警屁用没有,在当地打工三个星期的邢泱心知肚明,他说:“你有不记名手机吗?我想给家人打个跨国电话。”宗政茜给他的银行卡被冻结后,他过得十分拮据,跨国话费于他而言是一笔巨款,他好不容易攒够钱想着今晚给宗政茜和邵峙行打个电话,就被达丽雅套上布袋绑去抽血。
达丽雅弯腰拉开矮柜的抽屉,里面满满一柜子手机:“你拿一个,不要在这里打电话,挂断后扔掉。”
邢泱今天震撼太多次,看到这么多手机已经麻木,他拾起一个手机揣进口袋:“我去哪里打电话?”
“晚饭后萨曼和阿夫杰可以带你出去转一转。”达丽雅说。
挺人性化,竟然给人质放风的时间,邢泱忍不住皮一下:“你不怕我跑了?”
“你更喜欢哪种方式见上帝?”达丽雅问,“枪杀或者沉海?”
邢泱收起试探的触角,杵在一旁不说话。
达丽雅抿唇,眨眨眼睛,生硬地转换话题:“你给你的家人只打一次电话吗?”她捧起三个手机塞进邢泱怀中,“给。”
“谢谢。”邢泱说,“鉴定结果出来,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达丽雅说:“如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可以走。”
“我说的‘走’是指活着离开这里,不是跟上帝走。”邢泱明确一遍自己的意思。
达丽雅说:“是活着离开。”她漂亮的绿眼睛浮起浅淡的笑意,“我不是杀人狂。”
邢泱说:“哦。”他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达丽雅坐在邢泱身旁,视线时不时停在邢泱的侧脸,怔然无声。
中国,北京,上午10点。
邵峙行打开微信给房东转账下个月的房租,切到家人群例行问候。关掉手机,他盘膝坐在床铺上转头看窗外,八月的北京,知了吵闹,烈日如火,蒸烤得人燥热难耐。房间内空调卖力地降温,窗沿放着一瓶香水,邵峙行拿起瓶子喷洒在手腕处,稍等片刻,前调辛辣刺鼻的胡椒味过去,中调的清淡温暖便升了上来。
邵峙行抱膝倚在窗边,闭上眼睛,想象邢泱在他身边调笑地问【想我了吗】,邵峙行双臂收紧,胸腔贴近膝盖,听着心脏一拍拍跳动的声音。
想啊,每天都想。
想邢泱的声音、邢泱的眼睛、邢泱的味道、邢泱的所有,他像个疯癫的瘾君子,辞去赖以为生的工作,执着地追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光点。他无所谓真相是什么,女孩是自杀还是他杀,意外还是故意,他通通不在乎,他只想要邢泱回来,站在他面前,再给邢泱补一拳,骂对方一句王八蛋。
邵峙行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他是记者,以笔为矛,他的本职工作是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地追求真相。邢泱用实际行动告诉邵峙行,这条路十分危险,即使背靠大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反复思考盘算半个月,邵峙行得出一个结论,不是调查记者的职业属性问题,也不是对手强不强大的问题,真正问题在于,他需要一个扳不倒的靠山。
至于怎么找到这个靠山,邵峙行打算问问宗政茜有没有头绪。
此时的宗政茜坐在一家私人会所喝茶,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穿休闲装、年龄约莫三十上下的男人。男人的上衣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露出一块白色玉佛,迎着阳光浅棕色的眼珠,相貌俊逸,笑起来颇为温柔和意。
“茜总。”男人的声音一如他的长相温润优雅,“你那边有推荐的人选吗?”
“有倒是有。”宗政茜说,“穆总你也知道,我们对你的背景一直……”
“我随母姓。”男人说,“我父亲姓暨,暨钶。”
暨钶,宗政茜眼神凛然,她执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这是他的名字和电话,你和他单独聊,我会提前跟他说。”
“好的,谢谢茜总。”男人收下便签纸放进钱包,递给宗政茜一张自己的名片,“以后有机会合作。”
“没问题。”宗政茜收下名片,抬手与男人的右手交握。
名片上姓名的一栏印着两个字,穆煦。
中午十二点,邵峙行从外卖小哥手中接过盒饭,趿拉步伐走进卧室,关上门,手机嗡嗡嗡地响起。邵峙行将盒饭放在桌子上,拿起手机,瞥一眼来电显示,一串数字,显示区号是国外。
邵峙行以为是诈骗电话,划开接听键正想警告说再打来就报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峙行,想我了吗?”
墨西哥城午夜十一点,邢泱杵在路灯旁,两个彪形大汉站在他身后。墨西哥城的深夜是各路反叛分子狂欢的时间,路过的纹身小年轻看到萨曼和阿夫杰纷纷调转方向溜走,不敢招惹一言不合就拔枪暴脾气的俄罗斯人。
邢泱输入中国的区号,凭借印象敲下邵峙行的手机号,手机听筒贴在耳边静静等电话接通。他掐好时间,这时候是中国的正午,不耽误邵峙行上班。
听筒中等待的波段停止,邢泱听到对面的呼吸声,笑着开口:“峙行,想我了吗?”在他的设想中,小记者要么骂他一顿,要么直接挂电话,这些后果他都能接受,且打好腹稿安抚对方。
哪知邵峙行沉默一会儿,邢泱听到对面抽噎一声,非常微小,小到若不是街头人群稀少极其安静都捕捉不到。邢泱想好的说辞尽数作废,他一时晃神,大脑断电重启:“那个……”
“祖宗,”邢泱服气,他什么都能接受就是受不了小记者除床上之外的哭,啜泣声仿若鼓槌砸在邢泱心口,砸得他大脑像个短路的破电视噼里啪啦冒火花,“祖宗你别哭了,我错了成不。”
第105章 长夜将明
手机开的免提放在床上,邵峙行双手捂住脸颊,他不想在邢泱面前丢脸地掉眼泪,他努力将泪水往回咽,啜泣声愈发低微和可怜,听得邢泱眉头紧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邵峙行不埋怨,也不放狠话,他只是吸气呼气,试图将恼人的情绪摁下去。邢泱耐心地等待一会儿,轻唤一声:“峙行?”
“嗯。”
包含浓重鼻音的应答,生生把邢泱逗乐,他问:“想我了吗?”
“嗯。”邵峙行揉揉眼睛,抽一张餐巾纸抹鼻涕。
邢泱贴着手机听筒闷闷地笑,心里已经揉了千百遍小记者的头发,他说:“想我所以在网上到处散播我是好人?”
“你本来就是。”邵峙行理直气壮地说。
邢泱本想再欺负一把,听着小记者可怜巴巴的声音摁灭心中恶劣的小火苗,问:“最近工作怎么样,升职加薪了吗?”
“我辞职了。”邵峙行说。
“?!”邢泱抬高声音,“什么玩意儿?”
“我不想连累公司。”邵峙行说,“霍老板人挺好的。”
“我让你好好上班!”这下邢泱真的想游过太平洋回国,撬开邵峙行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一片新的海洋板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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