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一个家庭。
可是他一直没找到那个“很想与她组成家庭”的人,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类型,向他告白的女生那么多,各种类型都有,他却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或许别再这么固执,像其他人那样,走出去一步,试试交往,才知道合不合适。
于是,拒绝了很多女生的他,没有拒绝春日美怜的追求……最后,沦落到被骗、入狱、被借贷公司拉去歌舞伎町的悲惨境地。
慈郎关掉电视上楼,和式走廊却又勾起了他不堪的回忆,来到卧室门前,他深呼吸,然后推门进去。
仿自然光源的灯光应声亮起,柔和地打在类似榻榻米颜色的木地板上,右手边的墙上,操作面板用原木木框装饰起来,原木纵横交接处细细地绑了麻绳。
榻榻米。麻绳。老者粗糙的手。不能动。
!
俊太郎警惕地用汪声呼唤僵立的人。
退出卧室,慈郎察觉自己浑身是汗,他只是单独走进这间和式卧室,不到三步,就成了这样。多可笑。
……
慈郎努力镇定情绪,俯下身摸了摸一脸关切的俊太郎,强迫自己笑道:“我们,还是下楼吧,麻烦你陪我。”
俊太郎温驯地呜了一声。
他在俊太郎的陪伴下,一步步走下楼梯,心里非常清醒地明白,自己看似是走着下来,实际上是落荒而逃。
理智上明白恢复需要时间,情感上,慈郎无法用言语表述对自己的失望。
但是,当他靠着俊太郎,肩背紧贴着巨犬温热厚实的身躯,又感觉好了很多。
这也算是一种拥抱吧,慈郎想。
忽然很想偷偷喂俊太郎一个苹果。
不过他忍住了。
没有其他人在,慈郎放纵了一下自己,幼稚地抱住巨犬,用下巴蹭蹭它的大脑袋。
凌晨三点,伊集院和臣回到家时,看到的画面,就是望月慈郎和狗一起睡在地毯上。
胡闹。
因为身体异常的热度,伊集院紧皱着眉头,他不适地按着太阳穴,不耐烦地扯开领带扔在地上,但这些没让他忽视俊太郎试图起身的动作,对巨犬打了个stay的手势指令。
俊太郎依令趴回去,望月慈郎没有醒来。
伊集院上楼进入浴室,将温控扭到最冷那一端,打开淋浴。
冷水倾泄而下。
第18章 合适的人选
某年夏天,尚是学生的伊集院和臣,在轻井泽度假时,碰巧收购了一家温泉酒店。掌权后,伊集院花大手笔将它拆除,重建了一栋高级温泉旅馆,命名为[时烟去]。
如今,[时烟去]已是伊集院财团高端养生服务产业的代表作。它背靠伊集院财团专业的医疗养生服务,成为不少政客富商、文人雅客前往轻井泽避暑时的优先选择,以至于每到夏日,都会出现光有钱是排不上预约的情况。
所以可想而知,今夜在PSG酒店顶层为[时烟去]举办的五周年酬宴,前来参加的必然都是极为尊贵的宾客。
以酬宴为掩护,曾在厚生劳动省任职的伊集院和臣,与前任厚生劳动省大臣森山要一——这对既是前任上司下属,又是财团掌权者与政坛大佬的组合,在密间的隐秘会面,就不会引起太多注目。
即使被记者拍到,也无法借题发挥。
这次会面,是森山要一发出邀请,随后由伊集院的助理进行安排。
助理妥贴的安排,让森山羡慕不已,他拿着酒盏,对伊集院调侃道:“老夫以前,也曾拥有过这么能干的部下呢。可惜没能留住。”
这位已经六十岁的政坛大佬,魁梧威严,是同年代男性中罕见的能撑起西装剪裁的高大身材。头发已经银白,却反而显得精神奕奕,眼神更是完全没有老朽。看似亲切幽默,实际是有名的笑面虎。虽有爱才的名声,但控制欲极强。
当年伊集院考入厚生劳动省,外界大多数人,都以为他这种行为代表放弃与长兄竞争掌权之位,当时的厚生劳动省大臣森山也不例外。
森山大臣很快就对伊集院这个优秀部下寄予厚望,将他视为衣钵传人。
为了让伊集院彻底放弃没有希望的家族竞争、一心一意转投政治生涯,森山对他行事作风的纵容,甚至到了一度惹出风言风语的程度。
后来伊集院辞职时,森山表面上痛快放人,实际上一直介怀颇深。
伊集院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他毕竟在森山手下任职三年,早已摸透这位前任大臣的脾胃。
比如这句看似调侃的话,只要他的回答没让森山感受到足够的恭敬,就会惹怒对方。但是,如果他的回答太恭敬,让森山认为他是在划清界限,一样会惹怒对方。
伊集院端起酒盏,主动与森山端起的酒盏相碰,垂眸散漫道:“您说过,世人总是一叶障目,有时候所谓一生之追求,不过是执念。我也不过是执念难消的世人。”
“哦?”听伊集院引述自己曾说过的话,森山愉快地抿了口酒,故意说,“老夫还说过这样的话?”
伊集院微微勾唇:“那,或许是我因为自满,记住了为您写的讲稿?”
深知从伊集院身上看到这样近乎亲近的姿态有多难得,森山不禁哈哈大笑。
森山逐渐收敛了神情,深深看着伊集院,感慨道:“果然你是最令老夫满意的。”
伊集院没有回复,只是示意竹屋助理为森山要一倒酒。
因为这一句,无论他说什么,森山都不会满意,所以不如不说。
森山自己也明白这点,不得不在心里真正感慨憾失良才,但也打够了机锋,直入正题道:“伊集院董事长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老夫是为何而来。”
伊集院也不含糊,迅速给出答复,冷漠道:“我猜,是为了东京都知事选举一事。您有在意的人选?”
“倒也不算是在意,只是矮子里头拔将军罢了,”森山难掩对政坛新一代的轻视,但对派系内的候选人,还是有些许维护,“不过么,那个岸尾诚,你觉得如何?”
伊集院快语评价:“人渣而已。”
森山一愣,他完全没想到,伊集院的态度会这么直接,让他措手不及,不悦都难以掩饰。
森山暗含指责道:“伊集院君现在,说话是很有底气了。”
“您为什么生气,”伊集院竟毫不紧张,冷静地看向森山,态度散漫,“说实话,您没有看到那个更合适的人选,反倒让我相当惊讶。”
森山皱眉:“更合适的人选?你说的,难道是小田……”
伊集院居然打断他,细数道:“履历完美无缺,有充足的政坛经验,熟悉竞选流程,为人正直又不失手腕,拥有打动人心的演说能力,曾是为国民鞠躬尽瘁的内阁大臣……我认为,这样英伟的人,才更适合成为东京都知事,不是吗?”
随着伊集院那如冰泉般的声线一一细数出褒奖,原本立刻就要勃然大怒的森山要一,不仅陷入思索,难掩笑意,听到最后,甚至泄露了一瞬狂喜,紧盯着伊集院的眼睛质问:“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伊集院端起酒盏敬向他,语气淡漠地说,“我从未对您说谎。”
这是森山无法否认的事实。在霞关任职时,伊集院一直对回归财团的未来规划相当坦诚。是森山和其他人一样,擅自以为他已经在与长兄的竞争中败下阵来,以为他所说的只是执念,没有当真。
现在想来,他们所有人,即使如此重视伊集院的才干,仍然是小看了他。
森山释然地笑了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隐晦道:“虽是说到了这个地步,竞选可不是能仓促而行的,老夫这把年纪,恐怕力有不足啊。”
伊集院微微颔首:“您这么有威望的长者宣布参选,必然是一呼百应。我在某借贷公司有六千万的私账,通过他们转过去,算是供您启动竞选的零用花销。随着竞选活动展开,伊集院财团自然也会提供支持。”
满意的神情没有维持太久,森山毕竟是纵横政坛数十年的大物,片刻后,摇头笑道:“老夫真是没有年轻人的血性了,遇到天上掉钱好事,总难免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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