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郎听得直愣,直到伊集院这么说出来,他才察觉到确实如此。
因为家庭氛围非常冷淡,父母都不怎么关心他,他下意识不愿意去想,在学校也不会提起。
伊集院继续道:“有天你突然很高兴地说,你父亲问你最近学习怎么样。这应该是一般家庭中很普通的对话,你却高兴得不得了。因此我想,你可能是那种,情感受伤后,刻意遗忘,不愿意想起的人。这只是我当时的猜测。要说证明的话,大概是你昨天提到‘时烟去’吧。”
这番分析,让慈郎想起了自己曾经拼命想要忘记伊集院的事……但听最后,慈郎有些迷茫:“‘时烟去’怎么了?”
没有直接说出来,伊集院只是提示道:“诗是用汉字写的。”
汉字又怎么?
慈郎回想那行小诗:诗酒可爱,美人可怜。时吃烟去,一息过天。
美怜。
慈郎一愣。
他完全没注意到,这首诗包括了前女友的名字,而只注意到了时烟去。
这种程度,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慈郎迷茫地说:“我也知道,我会拼命忘掉不好的事,和你决裂之后,我就拼命想要忘记你,但是高中时,我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你,之前那个节目里,大学同学也说我在喝醉后想和你和好。为什么我看到字会完全想不到她……”
“你真的喜欢过她吗?”伊集院看到慈郎的视线,解释说,“我并不是怀疑你的人品,依照你的性格,肯定是没有花心地好好和她交往。但从你对反应的排斥状态来看,我认为她在相处中使用了手段。你想过吗,你最初喜欢她哪一点?外貌,性格还是品行?”
虽然这样列举着,但伊集院实在不觉得那个女人有任何可取之处。
喜欢春日美怜哪一点?
答应交往似乎是因为孤独,喜欢好像是相处后被引导出的自然发展,反复被贬低后已经是不太正常的情感关系,即使当时不清醒,现在也已经明白过来。
要说喜欢她哪一点,慈郎更加迷茫,努力回想道:“我不知道。或许是那次,我以为是第一次相处的那次,她的表现。她表现得让我无法拒绝,我感觉像是在面对……”
面对你。
慈郎脸色一白,闭紧嘴巴。
联系到之前那个大学同学说,那次京都旅行,春日美怜盘问过醉酒的他……他都对春日美怜说了什么?
伊集院猜出了慈郎没说完的话。
这玩笑可开大了,如果这个春日美怜是有备而来,能模仿他的言行,就说明对他有研究,至少是曾有关注。如果望月所受的苦难与他有关,想到这个可能性,伊集院冷下眼眸。
那么现在这样的处理,远远不够。
*
晚餐是大厨来温泉私院现场做的西餐,餐后他们离开时烟去,欣赏充满节日气氛的轻井泽,漂亮的圣诞灯饰让慈郎心情好转起来。
回到私院时,侍女已将全部用品都替换一新,尤其是床品,全部换过。
但泡完温泉入睡时,伊集院抱着慈郎,却迟迟无法入睡。
“怎么了?”察觉伊集院浑身不悦的气氛,慈郎担忧地问。
伊集院冷漠道:“你先起来。”
被伊集院放开的慈郎坐起来,离开床。
然后伊集院也起来了。
伊集院站在床边,看着床。
这画面太过诡异,慈郎打破沉默:“……哪里不对?床不舒服?”
“嗯,”伊集院动手掀床单,“有东西。”
有东西?!
慈郎一瞬间想到了鬼怪奇谈,还有商战暗杀之类的惊悚画面。
但床单下是洁白的软褥,没有任何异物。
伊集院掀开软褥,下面是另一层洁白的软褥。
慈郎扶额,无论多少次他都还是想感叹,这猫真难养,不是,这床真的软。
伊集院掀开这层软褥,终于在床垫上,发现了膈应他的东西。
一个大概是侍女用来别住领口的曲别针。
而且是好好盘着的并不是拉开的曲别针。
理论上,隔着三层软褥,它是不可能被察觉到的!
伊集院冷冷地盯着曲别针。
慈郎真诚地招呼伊集院:“豌豆公主,别看了,一起铺床。”
作者有话要说:*伊集院猫猫是金瞳黑猫!是深渊领主!慈郎:是豌豆公主
第32章 圣诞节前夜
次日醒来时,外面在下雨。
沉重的雨点落进温泉池中,不停歇的雨声,让身处温暖室内,而且被伊集院抱着的被窝中的慈郎,莫名想象出了外界的寒意。
于是他往伊集院怀中靠紧,好像真的受了冻似的。
伊集院没有睁开眼睛,抱抱枕一般抱着他,好整以暇地算起账来,冷漠道:“现在靠过来,不咬我了?”
因为“豌豆公主”这个称呼,昨晚睡前,伊集院故意压着慈郎亲了很久,把慈郎亲出了反应,慌忙掩饰想要逃跑,却被伊集院毫不费力地拉回来压制住,又羞又窘之下只想把自己缩起来,可是又被伊集院摊开手脚,慈郎一急,就往伊集院下巴上咬了一口。
咬上去之后,慈郎自己都呆了,差点忘了松口。
那是晚上的事,而且当时立刻就反省了,他乖乖被伊集院抱住,直到睡着都没敢再说什么。
现在,已经是晨光大亮的时候,又被伊集院提起这事,慈郎耳后生红,在伊集院怀里小心抬起头去瞄一眼,还好还好,其实咬的时候就没用力,伊集院的下巴干干净净,没有留下牙印,只有零星冒头的胡茬。
说起来,同住数日,慈郎自然察觉到了伊集院挺讲究的洁癖,昨晚伊集院没有第一时间怒去浴室洗脸,倒让人意外。
杂七杂八想了半天,慈郎觉得这事不能全怪自己,努力讲道理:“是你先、先非压着我的啊。”
伊集院却故意不讲理,淡然道:“俊太郎都知道不能咬人。”
“都说了我又不是狗!”又听到伊集院把自己和那只骗苹果的巨犬相比,慈郎怒了,“你这人,好烦。”
腰上一紧,是被伊集院搂得更近了。
这个时间点他们还躺在床上,还真是有度假的样子。
伊集院那冷漠的声线都显得懒洋洋的,听上去沙得耳朵痒:“哦?既然我这么烦,那靠到我怀里来的是哪里谁家的小少爷啊?”
这话让慈郎听笑了。
他在伊集院怀里艰难地转了个身,正面对着伊集院,像留宿朋友家的初中男生互动般怼了怼伊集院的肩膀,忍笑问:“喂,伊集院,你该不会是个傲娇吧?你是傲娇吗?”
伊集院睁开眼,看看他。
很嚣张嘛。
伊集院冷漠威胁道:“再笑,亲你。”
慈郎本想说别以为这就能吓唬我,和男朋友接吻不还是天经地义,但昨晚的胡闹涌入脑海,尤其是他自己被伊集院压制得毫无办法的样子,他一下子还真不敢笑了,毕竟有些事伊集院是真能理直气壮地做出来。
“那坏心眼的猫又是谁家的哪位大人物啊,”慈郎用最小的音量闷声说。
伊集院轻哂,当作没听见,在床头的操作屏点了点,双层窗帘往两边移开,露出落地窗外的温泉雨景。
冷雨入温池,使得池面上飘荡起一阵阵的白烟,那株梅树也被打落了不少花瓣,甚至有花瓣被夜风吹到了木廊下。
“不是樱花,”一般来说会种樱花的吧,慈郎想,如果是樱花,此情此景会显得哀情许多,毕竟那是绚烂着死去的花朵,梅花就没有那么哀婉,“梅花比较好吗?”
伊集院嗯地应了一声,没有解释。
慈郎得到了喜欢的人“比起樱花更喜欢梅花”的情报。
雨越下越大,如线般的雨水在池面上打出一圈又一圈涟漪。雨声如瀑,好像要把天地都淹掉似的。
有种世界上只剩下彼此二人的错觉。
而依存着的二人,就这样依偎着彼此的体温,闲谈着无所谓的话题,感觉很好。
说起来今夜就是圣诞夜,下午他们就要启程返回都内,伊集院有几个必须出席的正式场合。而慈郎会和风早婆婆汇合,风早婆婆说做了布丁蛋糕和烤鸡,慈郎很是期待。虽然圣诞夜不能一起过,眼下这雨景又没有任何的西洋节日气氛,但是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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