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起来就是:是头肥羊。
男人忍不住冷笑,正要动手,一个人影从远处跑来,喊着:“住手!”
男人被喊破时机,简直气急败坏,他看向来人,发现居然是那个跟高尾绿了他的公子哥,更是暴怒,正想好好教训一番,却发现公子哥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个公子哥跑到近前,对青年男子伸出手,像是很紧张似的,但语气又和哄人一样:“别做危险的事。到我这里来。”
什么情况?
男人一头雾水,不是他要抢劫青年男子吗?怎么这个公子哥,表现得跟是青年男子要抢劫他一样?
青年男子:“什么叫‘危险的事’?”
到这个时候,男人才发觉,青年男子的话音中,没有后怕,没有紧张,而是完完全全的冷漠,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街头经验让男人忽感不妙,他猛地转头去看青年男子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男人感觉,在那冰冷的视线中,自己好像已经是个死人了。
内心愈发扩大的恐惧,让男人想逃跑,但双脚却动弹不得。
慈郎不理伊集院打算怎么狡辩,坚定地说:“到我这来。”
伊集院却不看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锁定猎物,放弃了伪装,冷漠地狡辩道:“我已经成功挑衅他,他马上就要抢劫我,只要他动手,我还击就是正当防卫,是完全合法的。场面不会很脏乱,破坏大动脉,再延迟一点报警时间,他的死会很自然。不会有人对这种社会垃圾的死亡追根究底,警方还会感谢我不让他坐牢浪费税金。也可以伪造捐献意愿书,把他拆开,变废为宝,救几个更有生存价值的人。这种死了才有价值的垃圾,活着只是社会不安定因素,他长期并且正打算又一次践踏法律,而我消灭他,则是完全合法的、公正的,这怎么能说是‘危险的事’?杀他和杀一只老鼠,又有多少区别?”
伊集院的语气越平静,男人越惊恐,听到最后已经吓呆了。
“你说的或许都对,”慈郎说。
听到阻止青年男子的公子哥这么说,男人吓瘫在地。
慈郎咬了咬牙,依然语气坚定地说:“但是,法律、社会、公正……这些词对你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不是吗?你想杀他,其实只是你想这么做而已,并不是为了正义。他只是一个完美的猎物。”
伊集院竟然勾了下嘴角,夸奖道:“聪明。”
“怪物、你是个怪物……”男人看着微笑的伊集院,像是看着一头超乎想象的巨兽,惊怖地脱口而出,但是没有人理他。
被伊集院夸奖了,是在伊集院预谋杀人的情况下,慈郎并不那么惊讶地发觉自己内心竟然还是为此感到了喜悦。
慈郎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坦白:“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大概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我刚才竟然一瞬间想过,如果你确定一切不会出错的话,就随你喜欢,让你杀了他好了,反正这是个人渣。我固守的原则,口口声声讨厌的犯罪,和你比起来,原来都不值一提。我果然是有病。
“可是,那天,你在病房教训她,严厉告诫她必须控制自己,绝对不能自己能做到,就放任自己去做。
“后来你也跟我说过,你说你你并不是完全理智,只是那些世人看重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毫无趣味,面对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你也会失控,比如说……我。我觉得,眼下这个情况,也是失控。”
如果说此刻,吓倒在地的男人眼里的伊集院,是冷漠到可怕,慈郎眼里的伊集院,却像是一只紧盯着老鼠的大猫,表层的捕猎本能理智到极点,里层天性却已经兴奋到忍不住磨爪子。
慈郎尽力组织着语言,他很想说服伊集院,却没有很强的信心,总觉得自己是在语无伦次:“所以,我知道你现在很想做这件事,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做。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我还是觉得,有些事一旦跨过最重要的那条界限,就会迅速变得面目全非。你一定是清楚这一点,才一直保持理智,一直忍耐着,那就不要在这里功亏一篑。或者,就当作是我自私好了,你可以做其他任何你想做的事,但唯独这件事,我不想你做。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伊……”
差点叫出伊集院的名字,慈郎及时住口,缓了缓情绪,才又开口。
“但如果你还是想这么做,我就和你一起,你用的凶器上会有我的指纹,我会是和你共犯的凶手,”慈郎平静地看向伊集院,他的手依然稳稳地停在半空中,“所以,过来,到我这来,好不好?”
骗小鱼干没关系,偷鱼没关系,咬死老鼠也没关系。
绝对不可以吃人。
大猫沉默片刻,却往男人的方向慢慢走了两步,停住。
男人顿时被吓尿,身下渐渐漏出水渍。
大猫被恶心到,嫌弃地退后,又不甘心地向前一步,但最终放弃似的看了男人一眼,转身欲往饲主的方向走去。
慈郎刚松了口气,忽然目眦欲裂,随后,半声惊惧的大喊梗在嗓子里:“不——”
就在伊集院转身的那刻,吓尿的男人,只能看到伊集院的腿,还以为伊集院是向他靠近,求生本能让他挣扎暴起,向伊集院扑去,但这一步,却是正中伊集院的意料。
看到鲜血从创口涌出时,男人甚至都没感到痛。
他听到那个怪物冷漠地告诉他:“不要动,这把手术刀只要再偏一点,就能挑破你的肠子,那样,你的整个腹腔都会挤满漏出的排泄物,组织感染、坏死,你会死得非常痛苦。”
接二连三的惊吓到这里,男人完全是一动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把刀拔出去。
为什么要拔出去?我要死了吗?惊吓过度的男人,因失血性休克,晕头脑涨地想。
不知何时出现的保镖们,把男人两手反剪起来,也不给他处理一直在流血的伤口,直接带走。
这个男人会被送到警局,以试图抢劫伊集院财团董事长的罪名被起诉,他混迹街头的其他劣迹罪行,当然也会有相关人证,踊跃出面揭发。
伊集院走到慈郎身边,对沉默的慈郎平静指出:“街头混混居然不知道要害在哪。”
他捅的部位明明是肝。
慈郎握紧拳头,猛地转过身。
张开嘴,狠狠咬上伊集院的侧颈。
同时,狠狠抱住了伊集院。
“没事了,”伊集院安慰道。
但侧颈传来的痛感加剧,很明显,他的大狗狗不喜欢这句话。
于是伊集院明白了。
伊集院揉了揉慈郎的脑袋,体会着心中涌动的,并非不安分、未满足,而是安宁的心情,对他的大狗狗承认:“是我错了。”
咬松了一点。
再接再厉。
“我爱你。”
又咬重了一点。
这就是不讲理了。
“……别哭。”
爱咬就咬吧,不要哭啊,伊集院抱紧了他帅气的金毛大狗。
此刻正是夜幕初上,在这个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两个男人长久地相拥着,仿佛也遗忘了全世界。
但到夜深寂静时,拥抱就不再只是拥抱而已了。
窗帘开着,他们能够看到夜空中的弦月,慈郎被伊集院收在怀中,他们紧紧相连着。
从顶端浪潮落下,慈郎伸手向后,抚上伊集院的侧脸,于是伊集院低下头来,落下一串细碎的亲吻。
黑色夜幕,高远辽阔。
细如钩的月亮,也还是能够照亮它。
慈郎平息了呼吸,极力扭过头,看向伊集院,凝视爱人的容颜。
傍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还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
他从始至终,都不曾害怕伊集院。
他只害怕失去伊集院。
慈郎凝视着伊集院,他的爱人完美无缺,他移不开眼睛。
若你的世界无法迎来黎明。
伊集院冷漠的声线,浸染了情遇,变得微沙,显得温柔:“怎么了?”
“我愿为你杀尽三千世界的乌鸦。”慈郎呢喃般起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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