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了这么久,回头看却好像从没真正走近。
他们,仍是停在对立的两端。
“你知道爱的敌人是什么吗?”
郑学不解地对上大哥的目光。
郑行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苦涩:“是爱本身。”
别打着爱的名义去要求对方做什么。
郑学的眼眸一颤,握紧拳头的手微微颤动。
郑行的话接着传来:“生活本身没有绝对。很多事区别在于,说到没做到和做了没说过。你想选哪种?”
郑学眼里的迷茫渐渐澄澈,终于露出一丝神采。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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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星期,郑学没找过袁容。
对他来说,要找人不难,但他明白,这次是袁容在躲着他。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直到驶到江边看到站在集装箱前的人时熄了火。
像怕一个响动,人就溜了。
傍晚的码头上,夕阳泼墨般散在天际,大型起重机被亮丽的红光镀上一层赤金,远远地直晃人眼。
袁容站在几个人中间,似乎在听着什么偶尔应几句。
郑学默不作声,心里某块却被戳中了,离远了才发现男人认真的样子竟莫名吸引人。
直到被一阵手机铃打断,张元的声音从手机另一侧传来“头儿,你明天出差,他们都说要聚聚。”
“改天吧,等我回来补你们。”
郑学挂了电话发现原本站人的地方已经没了身影。他靠着车椅,拧开广播。
“I CAME ALONG
I WROTE A SONG FOR U”
.....
低沉的男声融进静谧的风里,袁容没再出现。
郑学终于发动车子,调转方向。
第五十七章
孟成被赶出天鹰后,码头的摊子正式分到袁容手里。
可谁也没料到这新来的手段格外硬,一上来就重整风气,几个不服管的踩了红线,被当场办老实。下面的人见识了深浅,不敢再公然找茬,一改往日疲软懒散作风,看起来倒像模像样了。
一场雨来得毫无征兆,被暴雨冲刷的江面波翻浪涌,袁容撑着把黑伞站在江边的护栏旁,像在等人。
不久,一个男人从雨幕里走近。
周扬微长的头发有几缕被雨水打湿,遮住了那双犀利的眼睛。
“等很久了?”
“没有。”
周扬走到袁容身边,“找我什么事?”
“码头之前的进货有问题。”
“?”
“孟成之前应该是沾了不干净的买家。”
“所以?”
“请你和我去探探。”
周扬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眯着眼打量了下袁容。
他在道上滚了这么多年坐到这个位置,这号人物倒是第一次遇到——僭越得这么坦然。
“你现在是在安排我帮你做事?”
“准确的说是请示。”
周扬没再追问:“那就去清清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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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船安静停在江面上,甲板上偶尔走过一两个巡逻的,大部分人都缩在舱内喝酒赌钱。
午夜的暴雨隐匿了行踪,攀上船潜在甲板上的货箱后,周扬扫了眼周围。
“这种船货仓一般在负二层。”
“楼上也有可能。”
周扬顺着袁容的目光,看到二楼窗口有人在来回踱步,“分头。”
袁容会意地点了下头。
“一会要是遇到事,各走各的。”
周扬说完,身影轻巧地消失在黑暗里。
袁容下到负二,看到个不小的货舱,看门人歪在桌子上打盹。他悄声靠近,几下将人弄晕拖进门内。
舱里只有一盏灯,大部分货物都隐在暗处,他耐着性子一点点翻看,二十分钟过去,却没什么发现。
正思索间,一声枪响从甲板上传来。
不好!
袁容避开人群冲到甲板,只来得及看到周扬翻下甲板的身影。
一只避雨的海鸟被惊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甲板上盯梢的人低咒一声,“傻鸟,浪费老子子弹。”骂完晃悠悠走回船舱内。
袁容看人走远,盯着湍急的江水皱了皱眉,翻身跃了下去。
江水有些急,袁容适应了下环境,在船缘捕捉到一丝光线。他认出那是周扬身上的信号灯,游了过去。
周扬紧抓着船沿,长时间的憋气让他身形不稳,力竭之际感觉腰身被拖住,然后整个人被带上江面。
两人喘息未定靠着船身,袁容向前指了指。
那是离货船不远的地方,一个小船孤零零停着。
“没找到什么,不过倒有一点,刚刚在甲板上发现这艘小船上的看守多得反常。”
周扬的目光掠过那艘船,过了半晌开口道:“走吧,不用去了。”
两人上了岸,周扬甩了甩头发,他的衬衣湿透贴在身上,不经意看了袁容一眼:“看来青龙帮没教你学会取舍?”
袁容没接话。
周扬多看了他几眼:“我走这边。”说完将头发捋到脑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袁容看着人走远,手按压上腹部,忍耐了半响的疼痛提醒他,这里还有个没解决掉的麻烦。
而另一侧的警局大楼里,响起一阵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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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下起小雨,路上交通糟糕,车身夹在拥堵的路面上发出低哑的顿挫声,袁容站在街头,面容掩在伞檐下,身后的巨幅荧幕正播着当日新闻。
“日前,警方成功查获一批违禁药品,犯罪嫌疑人利用往返口岸之便,在码头囤积大量货物,警方连夜赶往目标地点,将其一举抓获。”
想起昨晚袁容握着伞把的手紧了下:警方的动作比预想的还快。
梁涛从一个巷口拐过来,压低声音道“我查了。孟成之前交给我的那些买家果然不干净。”
“原本给他们的货怎么处理了?”
“抛了。幸好搞的快,不然条子该上咱们这溜圈了。”
屏幕上已经切换了画面,“AB两市警方联动初获成效,持续半个月的失踪案系人口走私团伙所为,我市刑侦总队队长郑学率先带领侦查小组前往郊区深山,获得重要线索....."
梁涛抬头看了眼,“这些条子最近鼻子可真尖,闻着味就去了。”
袁容仿若未闻,“码头那边替我看两天。”
“怎么?”
“有事。”
“行。”
“警方最近会加强码头的监察,我不在这几天别出乱子。”
梁涛应承下来走了。袁容站着没动,身后屏幕上的年轻警官正就案件发言。
“——请相信警方,我们会给社会一个交待。”画面切回现场主持,路口交通灯也由红转绿,袁容的手不经意划过腹部,压低伞檐走进人群。
接近九点,雨势渐大。某个小巷里的私人诊所,走进来个男人。
袁容收起伞,将肩上的雨点扫开,对上前台的护士,“预约过,姓袁。”
二层楼的诊所,走廊上白炽灯光线晦暗,映着淡绿色的墙壁格外冷清。
袁容被领到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医生走过来递他一套手术服,最上面是一张人流手术确认单。
袁容粗略看了一眼,签字换衣服,躺上手术台配合着做术前准备,上呼吸机,心电图,表情始终平静。
“先上麻醉。”
正上方的无影灯照得袁容一阵恍惚,细微的刺痛后冰凉的液体流入静脉。眼前景象逐渐模糊,陌生的无力感从毛孔里渗出来,耳边只剩沉重地心跳声,袁容的手蜷了蜷,慢慢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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