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还是淋感冒了?
他等了会儿第二个喷嚏,偏偏半晌没反应。
隔壁工位的同事最近在听歌剧,耳机还漏音,中间隔了条走道都能听见鬼哭狼嚎伴着小舌音。
温郁在自己工位种了一排小多肉,学校教务还帮着添了一盆绿萝,乍一看气氛情调都很好。
他等得无聊,心想要不再养养鱼得了。
正点开淘宝看办公室里都能养什么鱼,门外传来忐忑不安的询问声。
“请问温老师在这吗?”
温郁下意识抬头:“我在这。”
一对夫妇站在办公室门前,没有贸然进来,说话很客气。
“温老师,能跟您聊一会儿吗?”
“可以可以,我等会没有课。”他快速迎过去,给他们找了两把凳子。
听歌剧的同事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办公室常年没人过来,最近又是学生又是家长的,搞得像主课一样。
温郁随手给同事塞了包酒鬼花生,陪两个家长谈话:“您两位是?”
“我们是钱驹的家长,”钱爸爸抢道:“这次来想跟您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钱妈妈跟着点头:“您好您好。”
“噢噢这样啊,”他回过神,意识到两位家长可能要委托自己当说客,帮忙劝劝异想天开的女儿:“钱驹的事我之前一直有了解,她也找我谈过好几次。”
“是的是的,我们也听说了,”钱妈妈不安地调整了下坐姿:“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也真的是太突然了。”
“我们还联系了闻老师过来一起谈谈,您不介意吧?”钱爸爸想起来什么:“他刚才发微信说马上过来。”
温郁意识到这儿人有点多,起身示意他们往外走:“咱一起去走廊聊吧,外头也凉快。”
“好的好的!”
三人刚出去,恰好闻玙大步流星走过来,在温郁身边站定。
“您好。”他与他们依次握手,已经很有接待经验了:“今天刚好温老师也在,咱们可以多方了解下情况。”
温郁与他交换眼神,钱妈妈跟着点头:“好的好的,我家女儿的事辛苦两位老师了。”
“她突然要学音乐这件事,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开玩笑。”她苦笑道:“我们连1对1的化学老师都找好了,哪想到……”
“有可能是想要逃避什么压力,或者是最近考的不够好,感觉到挫败了吗?”温郁试探道:“我们也可以帮忙做一下心理工作。”
钱爸爸摇了摇头。
“这些话我们都问过了,都不是。她就是更喜欢音乐。”
“驹驹说,她每次把时间花在这些上面,才觉得快乐放松,比上任何辅导课都来得开心。”
“我们还特意带她去上了几次视听课,她甚至看视频提前预习完好几节,出来老师也直夸她。”
……那这样是很难劝。
温郁心里叹了口气,已经在想自己回头该怎么和闻玙一起说服她了。
对于这样的学霸而言,突然掉头去学音乐,在家长心里可能跟突然走邪路一样吧。
“直到这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她真是想学这个。”
钱父露出懊恼又自我谴责的神情,叹了口气。
“温老师,您看现在我们再鼓励她去艺考,还来得及吗。”
温郁呆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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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X师尊
《昙仙》
闻说述玉有山,得道即登仙。
更有仙尊气态不凡,衣如紫昙发如落雪,见一眼便让人忘神。
沈朝夕只一笑付之,广开山门教习道法,年年拒掉无数桃花。
期间有人堕了心魔,有妖断了情窍,受无穷苦楚。
他拂衣而去,身后门徒如云,仙气凛然。
直至天上道坛开,有赤发仙尊醉后探看,身后几个爱徒都没拦住。
“让我瞧瞧,是哪个妖孽害我徒弟坠了情劫……”
沈朝夕笑意里含着杀气:“滚。”
第21章
“驹驹还在上课吧?”钱妈妈笑道:“她昨晚就和我们谈了很久, 今天临走前还特意又表态了一次。”
“我们跟家里小孩艺考过的朋友了解过情况,高二了才突然决定从头开始学,很有可能竞争不过哪些打小练的孩子, 确实风险很大。”
温郁呆了好几秒, 先是看了一眼闻玙, 然后才迟疑开口。
“您这边,已经决定好支持她参加艺考了?”
钱父郑重点头:“驹驹肯定没什么基础, 我们这次来见您, 也是希望孩子能偶尔来您这答疑。”
“我知道现在不让教师补课, 但她要是学物理化学我们也许还能帮到一点, 家里两个大人都没学过音乐, 这事真是一点都不清楚。”
“那是当然的,我肯定会好好帮她。”温郁不假思索道:“哪怕您两位不来,我也很乐意这么做。”
闻玙见他这边应下了, 示意钱家夫妇和自己单独去另一边详谈。
这件事居然真得在往这个方向走了。
温郁回办公室之后枯坐很久,意识到一件让他自我厌恶的事实。
从一开始, 他更在意的便是钱驹父母的意见。
他像是早已认定了每个人的命运和选择都不属于自己,而归属于天然欠债整个生命的父母。
我好像俗套又世故。
温郁长长叹一口气, 伸手用力揉脸。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腐朽了?
现在又有没有变好一点?
钱驹的事情很快传遍年级,被称为一大奇闻。
温郁原先预想过, 反应最诧异的大概是当初那个放话不可能的老教师。
没想到第一个被领导叫去谈话的是闻玙。
闻玙第一轮被严厉训斥了一番,紧接着第二轮还要领着温郁过去见领导。
学校好几个核心上级都出现在会议室里, 面色不善。
“小孩胡闹,家长糊涂, 你们两呢?你们这是不负责任!”
“高二了,就因为一时的兴趣,你们让一个清华北大的苗子从头开始学艺术?你知道万一出事了学校要负多大的责任吗?”
温郁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 突然意识到闻玙极有可能早就知道上级会这么做。
是啊,无论是事业单位还是国企外企,没有任何组织敢轻易去扛风险——何况还是自我降级所对应的风险。
他张嘴想要为闻玙说句什么,话头被另一个老领导直接堵住。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你们啊,”老人重重摇了摇头:“你们还在那种相信什么梦想,浪漫的年纪,可好歹也二十多岁的人了!”
“你知道你们的行为是什么吗?”
“医生在对症下药,家长一窍不通,突然病人说我不治了给我拔管吧,你们居然也跟着脑子一热要帮忙拔?”
“将来万一这家人出事了,他们是能告我们的,你们自我感动之前考虑过学校吗?考虑过这个孩子将来艺考考砸了高不成低不就能去哪吗?”
“不负责任!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温郁全程想说话都没办法找到岔口,对面几个领导像是精密程序一样逻辑缜密还互相呼应。
他听得脊背发痛,面上表情都有些麻木。
唯独在听见‘头脑一热’的时候,心里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他在这一刻像是忽然找回那种十七岁的,对于长者、上位者习惯性掌握他人人生的,刻骨的厌恶。
恶心到生理性反胃。
闻玙一直很平静,包括在两轮被领导训斥,以及给出强压的时候,都没有太大反应,保留着客气和礼貌。
“有件事需要说清楚。”
他笑起来,风淡云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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