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人理他。
他去找江阮,江阮也不在,低头掰了块茶饼,感觉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空巢老人。
“云秋。”江臣又朝阳台喊了一声。
“烦着呢!”
“……”
施宁肯定是不愿意谢时屿跟班里男生在一起的事被谢时屿他父亲知道。
但架不住她想隐瞒的,是别人最想捅破的,谢濛她妈妈扭头就去跟谢父说了,谢时屿突然被叫回了家。
要是江阮没出柜,他肯定会选择继续隐瞒,免得影响到江阮。
但江阮家里人已经知道,他也没必要遮掩,他父亲质问他,他就直接认了。
“回国这段时间,你是完全没拿我的话当回事!”谢父眉头皱起,脸色很难看。
谢时屿懒得说话。
他游手好闲,成天逃课,现在还搞同性恋,在谢父眼里基本上是彻底废了,将来不吸.毒得艾滋,就算是给他长脸,还不如指望谢濛。
谢父抬手指了下书房的门,忍着火气说:“给我滚。”
“行。”谢时屿答应。
谢时屿扭头去收拾行李,拎着箱子离开,才发现没地方去。
他卡被停了,前几年比赛攒的钱都留在了谢家,加起来有几十万,可能不够,剩下的以后再说,算是彻底撇清关系。
之前在学校附近住过的那套房,也不是他的,去不了。
勉强跟朋友拼凑着借了点钱,在离学校不算太远的地方,租了间房。
他花了一两天时间,安顿好住处,然后才发消息告诉江阮。这边离江阮家也很近,只隔着一条街,江阮说要来找他,谢时屿就给他发了一个地址,然后去巷子口等他过来。
谢时屿在家挨了顿揍,手背不小心划破,他随便弄了点纱布裹上,蹙着眉,抬起手挡着风点烟。
江阮过来才发现环境是真的很差,不远处就是一个夜市,没人管,废水烂菜都倒在路边,又是冬天,下了场大雪结冰都冻住,脏得没处落脚。
他不是没住过更糟糕的地方,他爸爸一开始拍电影倒赔钱,迫不得已还卖了好几台古董老相机,当时他跟着父母住在租来的十几平小房子里。
但谢时屿应该是从没接触过。
“你去我家住吧。”江阮觉得舍不得,抬起头说。
谢时屿拿那只受伤的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搂着他肩膀,带他去自己租的房子。
听见他话没忍住笑了下,也没管有没有人,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故意逗他:“要怎么去啊?”
“我跟我妈妈商量,她肯定会答应,”江阮手揣在他羽绒服兜里,“奶奶那么喜欢你,肯定也想你去。”
“你爸呢?”谢时屿垂下头,楼道漆黑,他眼中藏着笑,凑过去叼了下江阮的嘴唇。
“……”这个属实有点为难,江阮手臂搂上他脖子,蔫坏地说,“不告诉他,就跟他说同学在家住一段时间。”
这边都是老旧的破楼,楼道窗户烂得漏风,灯泡挨个坏掉,三楼往下都是群租房,还有人开了个麻将室,乌烟瘴气一股酒臭味,闻着就让人想吐,谢时屿抬手稍微捂住江阮的脸。
江阮刚才嗅到的那股恶臭散开,只能感觉到谢时屿掌心很浅淡的烟草味。
谢时屿跟他黏着,不想撒手,费劲地掏出钥匙开门。
等进去后,勒紧江阮的腰,搂他坐到旁边的鞋柜上,顶开他膝盖挤进去站着,磨蹭那点软肉尝他唇舌的滋味,江阮攥紧了他肩膀,齿关松开,下一瞬就被谢时屿顶到深处。
“不合适,”谢时屿嘬他唇珠,嗓音有点哑,低笑说,“又不是小孩了,你妈妈在,我过去她肯定不方便。”
而且,他得在江臣面前有足够多的坦然,才敢说他真的喜欢江阮。
要是瞒着他去家里,他还有什么脸再追求江阮。
谢时屿已经想好了,他知道江阮肯定是心疼他,但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他抬起手摸了摸江阮的脸蛋,掌心的纱布粗糙,没留神把那脸颊蹭红一片,又疼又痒,江阮没躲开,还凑过来给他摸,谢时屿盯着江阮笑,然后拆了手上的纱布。
已经裹了几天,没有出血,虽然伤口有点深,不过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从旁边抽屉翻出几个创可贴,之前从谢濛那儿拿的,拿的时候还把她气哭了,都是小孩儿玩的,创可贴上还印着杀生丸。
谢时屿一只手不方便,江阮扯开一个,低头帮他贴。
“离你家也不远,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去找你。”谢时屿跟他说。
他手欠得慌,拉着江阮的手指尖,也给他裹了一个创可贴,裹的是戴戒指的地方。
江阮耳朵尖又红又烫,凑过去跟他接了个吻。
……
燕宁一中寒假放得全市最晚,谢时屿去补了一段时间课,其实也不怎么回出租房,晚上有不会的就拍下来问江阮,一转眼就到年尾。
江阮琢磨着除夕晚上要去找谢时屿,不然谢时屿得一个人过年。
恰好江臣的一个朋友来家里,那朋友是当模特的,事业主要在国外发展,已经出柜多年,江阮还见过他的男朋友……虽然每次好像都不是同一个,包括这次,又不一样。
等他走了,江阮忍不住去找江臣,拐弯抹角地试探。
“爸,你觉得那个叔叔的男朋友怎么样?”江阮问。
“嗯?”江臣戴了副眼镜在修老相机,听见就抬起头朝他笑,“怎么了?听说好像是个大学教授。”
“他们在国外结婚了么?”
“还没有吧,”江臣也想不起来,“我没去参加过婚礼,不过他在荷兰,可以合法结婚的。”
“……”
江阮趴在沙发靠背上,耷拉着,想不到还能接着问什么。”
“我要是……”江阮扒拉开叼他头发玩的小鹦鹉,嗓子吞咽,豁出去说,“喜欢一个男生,还想以后跟他结婚,你会生气吗?”
江臣手顿了下,久到江阮心脏都快不跳了,他才又拧了下螺丝,语气跟刚才没变,开口问:“你妈妈生气了吗?”
“……好像没有。”江阮小声说。
“去玩吧。”江臣低头接着修相机,朝他摆摆手。
江阮本来已经走了,又扑到沙发靠背上,一惊一乍,差点把江臣吓出高血压,江阮挺着急地求他,“爸,那我过年能不能带他回家?”
“……不行!”江臣这次断然拒绝,拧着眉毛说,“才多大就要带人回家!”
“那我想除夕晚上出去找他。”江阮又伶俐地改了口。
“哪儿都别想去!”
“……”
江臣说不让他去,就是真的不让他去,除夕晚上吃了年夜饭,就一直盯着他。
江阮都已经答应谢时屿,结果食了言,心里很难受。
【谢时屿】:没事,宝宝,我去酒吧找几个朋友待一晚上。
谢家每年年底都办几场晚宴,谢时屿会去晚宴,但除夕就不会再回家了。
每年都是这样,反正随便找个地方待着,感觉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就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特别想江阮,路过他家楼下,谢时屿把车停在树荫旁边,待着抽了几根烟。
满地的爆竹屑。
“去吧。”
江阮跟小鹦鹉在卧室待着,他坐在落地窗旁边的地毯上,低头写化学卷子,头上突然被人搭了条围巾。
他回头看见他奶奶,奶奶推他肩膀,“去叫他上来。”
江阮张了张嘴,蹭地爬起来,结结实实抱了她一下,捞起羽绒服就往楼下跑。
等他脸颊冻得红透,喘着气跑去谢时屿摩托车旁的时候,谢时屿正要走,被人一把拽住,愣了一秒。
他瞥见江阮身上毛衣单薄,羽绒服还敞着怀,就揣着他搂到怀里,“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
“……”江阮顾不上跟他说话,让他把车停好,就想拉他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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