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顶着酒后疼到炸裂的头,化身名侦探陈·柯南·醒,打开了周映相机内存卡的文件夹。
她在那个晚上拍了好几百张照片,绝大部分都失焦了,由此可见,她也喝得挺醉的。
我看到照片里大家化身群魔,没一个人干好事。
但我无心管别人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一心想要找到凌野和我接吻的证据。
照片一张张翻过去,终于找到了——找到了我诱惑凌野的证据。
连着十好几张照片,都是我勾着凌野不让人走,手脚并用,像只非让人宰掉自己的猪。
而我所谓的“接吻”,事实上也并不是吻。
凌野只是将手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而他的嘴唇在我的耳边。
照片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伸出舌尖在舔他的手指,一脸的餍足。
那一刻,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五雷轰顶。
如果可以,我希望雷峰塔倒下来的时候直接砸死我,免得我活在这世上丢人了。
第11章
编辑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遭受着那几张照片带给我的震撼。
她问我:“陈老师,写得怎么样了啊?”
最近,我的工作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进展,照理说,这通电话我不应该接的。但毕竟没注意,不小心接了起来。
我此时正是生无可恋的时候,对她说:“我不想活了。”
编辑一听,吓坏了:“没事,陈老师你千万不要有压力,慢慢写,不要有压力!”
虽然作者拖稿的理由她见多了,但可能我刚刚的语气实在过分真实,还是吓着了她。
我说:“好,我写完再死。”
“别啊!”编辑紧张地说,“你写完也不能死,下本书的版权也签了我们家呢!”
好家伙。
想死都死不成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头痛欲裂,脑海中浮现出凌野的那张臭脸。
他现在一定很得意。
突然,我的窗又被敲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凌野的破风筝又挂到了我的窗户上,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原本不想开窗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通电话打到了房间来:“开窗。”
“我不。”
“快点。”
他竟然还命令起我了!
他说:“有东西给你。”
我真不是贪图他那点破东西,就只是好奇而已。
于是,我还真的打开了窗户。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凌野不可能有什么正经东西给我。
当我打开窗,看见他的那只蝴蝶形状的风筝就挂在我窗边,而他扯着线站在下面。
我说:“东西呢?”
他指了指风筝:“找找。”
我一看,好么,一张破纸条。
我把纸条取下来,看见上面写着:去海滩,一起吗?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这种方式约人出去?
打电话不行吗?
还是说他怕被我拒绝太没面子了。
我瞥了他一眼:“干嘛?”
他仰着头看我,明明距离挺远的,可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喉结。
很性感。
我觉得男人最性感的两处——狭长的眼睛和清晰的喉结。
要死不死,这两样他都有。
不过,因为他脸上有我讨厌的痣,所以在我的世界里,他不性感,他讨厌。
我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窗,并没有接受他的邀请。
下午的时候,我磨磨蹭蹭出了房间,心虚地把相机内存卡还给了周映。
“怎么样?”
“不想活了。”
“不是,”周映笑,“我是问你我的摄影技术怎么样。”
我尴尬地看看她,硬着头皮说:“也让我不想活了。”
她抱着吉他大笑,拨弄着琴弦,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转了一圈,发现程老板又喝晕了,李崇在院子里跟徐和打了起来,其他人似乎都不在。
我问周映:“一起出去走走?”
“去哪儿?”
“……海滩吧。”
周映歪着头看我,阳光把她照得特美。
她说:“你是在找借口去海滩见凌野?”
“你疯了吧!”我直接跳脚,“我疯了我找他?”
周映笑得不行,吹着口哨又弹起了吉他。
我没去海滩,而是溜溜达达地在海岛上闲逛。
来苏溪海岛两个星期,几乎没这样走街串巷地晃悠过。
天气很好,目光所及之处都像是用拍照软件的滤镜加工过一样。
我朝着海滩的反方向走去,遇见一户种花的人家,主人是个奶奶,跟她聊了几句,她竟然送了我一大捧花。
各种花,我不认得,反正不是玫瑰也不是月季。
我捧着花,心情还算好,逐渐开始遗忘自己做过的丢人事。
却没料到,当我沿着下坡往回走的时候,竟然看见下坡路的尽头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和花裤衩,手里拿着我相当眼熟的那个破风筝。
我们遥遥相望,一阵风吹过,他手里的风筝忽扇了几下。
我心说:这是要我留下买路财?
我朝着他走去,他也向着我走来。
海风的味道很妙,让人心情愉悦,或许是这种感觉缓解了我见到凌野时的窘迫,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目不斜视地走过,突然觉得这画面像极了日本动画里的唯美桥段。
当然,如果跟我对向走来的不是凌野就好了。
我路过他,当不认识他。
我本以为他走过来时一定会特别欠地跟我说话,说几句欠揍的撩闲屁话,惹我恼羞成怒指着他骂。
可万万没想到,他也和我一样,目不斜视擦身而过。
但凌野这个人绝对不会轻易绕过我,他在擦着我肩膀过去的时候,手很快地从我抱着的那束花里抽出了一朵。
我下意识回头,被暖橘色的夕阳给晃了眼。
夕阳中的凌野轻声一笑,把花别在了耳朵上。
第12章
我觉得就是那天他从路上拿走我的一枝花开始,注定了这人会在我的世界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之后我抱着花过“岛”而没入,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凌野耳朵上别着花走向远处的那一幕。
落日余晖洒在他身上,我只能看到风吹起他的衣摆。
如果不考虑这人性格有多招人烦,那么这将是很唯美的一幕。
反复播放,反复播放。
我脑子里像卡碟一样反复播放这个画面。
在快天黑的时候,我抱着那捧花还是来到了海滩。
傍晚时分的海滩跟白天不太一样,温度低了不少,望不到边的海让人有些心慌。
我一手捧花,一手拎着鞋,光脚踩在沙滩上,慢慢悠悠地吹着海风。
为了把凌野从我脑子里挤走,我开始非常刻意地去思考我小说的情节。
我这个人有一个习惯,平时随身携带录音笔,为的是时刻记录下灵感。
当我坐在海滩上,看到海风将一朵花的花瓣吹散,突然有了想法,掏出录音笔说:“他死的时候,海面上漂浮着淡黄色的雏菊花瓣。”
说完这句话,我又想起了凌野。
他拿走的那枝花好像就是淡黄色的小雏菊。
完蛋了。
我躺在海滩上,觉得今天又废了。
睁眼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天,思绪飘得很远,远到根本没有意识到是什么时候开始涨潮的。
等到我反应过来,海水已经扑到了我的脸上,我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天已经黑了,海水也没往常那么温柔了。
扑面打来的时候,像上学那会儿不及格的数学试卷,一点都不给我留情面。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边的花,好家伙,我仿佛就是预言家——被海水打得七零八落的花散落在我周围。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海葬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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