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漾漾忙着按规定拍照,来不及回应。
霍染因客观评价:“人和人给自己定的价格是不同的,别忘了杀死莫耐母亲的嫖客仅仅因为十元嫖资就放弃了人这个身份。”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他那天早上才刚刚从段鸿文手里骗到了一万块钱。”
“这不妨碍他愿意为了五万块奸尸。”
“他一次性骗六万,不就不用奸尸了吗?”
“骗六万只意味着他接下来奸尸赚五万加起来一共十一万。”
“……”
纪询简直被霍染因这灵性的回答给震惊到了,半天没有回话。这时候,文漾漾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霍染因顺势问:
“十二点半了,先吃完再回警局吧,你们想吃什么?”
上午接连去了魏真珠与丝丝家里,又回警局,在诸焕那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再跑出来找到证据,这真是个时间走得很缓慢的上午——不被提醒就算了,一被提醒,纪询顿觉自己饥肠辘辘。
“我都可以。”文漾漾乖巧回答,“我不忌口。”
霍染因就同纪询说话了:“上午除了喝咖啡没吃东西吧?你这样胃迟早要弄坏——”
“哈,这回你就猜错了。”纪询得意洋洋,“我咖啡配了蛋糕。”
“哦——”霍染因嘴角含笑,“那你辛苦了。中午想吃什么,最近有家新开的粤菜馆,风评还不错,我带你去吃吧。”
“你从哪里知道风评的?”纪询一时有些好奇,就霍染因这繁忙的程度,他能注意哪家馆子新开,哪家馆子好吃吗?
“大众点评。”
“得,”纪询扑哧笑出声来,“街对面不是一排小吃店吗?随便吃家面馆吧。”
幻梦KTV的对面是排小吃街,各色小吃店铺应有尽有,烧烤尤其多,现在看是没什么人,但大概半夜里,这里就热闹了,唱完了K的人们,多半属意呼朋唤伴,再来吃点宵夜。
过马路的时候,霍染因问:“想吃章鱼小丸子吗?刚才看到一家卖这个的店。待会我替你买。”
“嗯——吃。”纪询心情愉悦起来。
跟在旁边的文漾漾默默学习。
她已经深刻体悟到为什么霍染因能够拉动纪询没有工资也忙上忙下地帮查案了。
这就是诚意,无时无刻和风细雨的诚意!这种表面冷然搭配内心火热,其魅力实在令人倾倒,唉,可惜我学不会。
文漾漾悄悄扯了扯自己的娃娃脸。
纪询挑了家面馆坐进去,点了单后,霍染因去隔壁买章鱼小丸子。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听到面馆叫号,正要站起来,文漾漾连忙起身,说:
“老师你做,我去就可以了。”
纪询也没有和人抢,继续安坐在座位上,说巧也巧,这时候霍染因拿着小丸子匆匆回来。他招呼:“面已经好了,来……”
章鱼小丸子到了桌子上,他则被霍染因直接拉起来,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出了面馆。
拿好了东西回到这里的文漾漾,左看右看,满脸茫然。
纪老师呢?
……章鱼小丸子又是怎么多出来的?
“到底怎么了?”出了面馆,走在街上,纪询总算说了,“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慌忙的?”
“带你去个地方。”霍染因简单说,“到了地方再说。”
他们过了马路,到了霍染因所说的地头,一家内衣店。
内衣店的老板是个风韵犹存的四十岁女性,她热情洋溢:“是带朋友过来挑给女朋友的内衣吧?看我说的没错吧,情人节送什么玫瑰,太俗了。送内衣啊,又好看,又实用,对不对?”
纪询看着老板娘,再看着霍染因,满脑袋问号。
我需不需要给女朋友买内衣,你不知道吗?
还是,你想……?
霍染因打破了纪询不太和谐的想法。
他拿出警官证:“警察,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调查。”
老板娘一懵。
纪询清空脑海里的废料思想,发出遗憾的轻叹,然后就像是陪人逛街没有灵魂的丈夫似的,迅速找到店里的沙发坐下,放空脑袋魂游天外等人表演。
霍染因:“昨天晚上有没有男性过来买女士内裤?”
老板娘:“有……对,有。”
霍染因:“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
他拿出手机,将莫耐和诸焕的照片展现在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只看了一眼,就准确地将莫耐指出:“是他,昨天就他一个男的来买女士内裤。”
来女士内衣店买内裤的男性本来就稀少,老板娘不可能认错。
霍染因收回手机,谢过了老板娘,又将纪询带出内衣店。
纪询往橱窗看了眼,明白了,这个款式和小曼的内衣裤是一样的,不过这个细节自己当初没注意,光看外衣的价格了。
纪询琢磨琢磨:“所以说他们还很谨慎的考虑到了内衣裤上沾着金主的精斑,特地买了新的堵上了这个漏洞。但是……”
但是什么呢?纪询一下想不起来,那种刚才在警局摸不着头脑的颓丧又来了。
就好像猫平常玩的那团毛线球被主人收了起来,想挠都抓不住线头。
“但在本案,最多只会让人觉得他们考虑的很周全。顶罪套路很娴熟,对吧。”霍染因说。
“对……”纪询附和。
毛线团似乎出现了,可是霍染因没声了。
纪询等了又等:“继续?”
身边是如织的人流穿行而过,霍染因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广告牌下冲纪询勾勾手。
纪询的身体在大脑指挥前很自觉的走了过去。
他比谭鸣九懂的更多说话的技巧,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娴熟的使用话术,聪明的人总是有特权的,他聪明,他有特权;霍染因聪明,霍染因当然也有特权:“我饿的脑子转不动了,我的好队长,别卖关子嘛。”
“你要吃糖提神,我也要我的糖果。”
“哦——”
纪询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在暗示自己给他一个吻。
但人来人往,车流如织。
他又觉得霍染因会更喜欢将这种热烈的事情留到更私密的时间——至少他是这样的,于是他再看了霍染因两眼,忽然将外套搭在胳膊上,盖住了手,又用藏在底下的尾指,去勾霍染因的手。
他勾着,挠一挠,再挠一挠。
然而有着外套的遮挡,一切都像是冰山下的暗涌,只有当事的两人能够窥得内幕。
霍染因的眼轻轻眯了下,被衣服盖住的手,也如藤蔓一样紧紧缠上来。
这个瞬间,纪询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取悦到了霍染因。
对方吃这一套。
真是意外的纯情?
吃到了糖的霍染因没有再卖关子,只勾着纪询的手,不动声色在他掌心挠了挠,说:“再强调一下,买内裤的是莫耐。”
莫耐!
脑海里的猫猛地一扑,扑住了线头!
纪询失声:“你是说当年莫耐的强奸案——”
第九十一章 滤镜。
话到此处,‘莫耐的精液被涂到内裤上作为强奸证据,被定为强奸犯顶罪’的假定呼之欲出了。
“哈,这莫非预兆着莫耐是个清白无辜的好人?”纪询自言自语,“不对,这似乎有些主观色彩,还容易影响到对卓藏英高爽灭门案的判断。再说,天底下有这么多好人吗?好人全被冤屈入狱?这可是对我们司法系统明目张胆的讽刺……当然,最关键的是,这种故事情节实在太老套了,都不用写,就知道写出来一定会扑街!”
霍染因对这样的纪询有极大的包容性。这时他也不指责纪询满嘴跑火车了,只稍作纠正:
“不,这只是论证了过去的定罪证据链不够充分。它提醒了我们,内裤上沾有莫耐的精液≠莫耐就是强奸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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