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带着我回到前厅,我这才注意到,这不大的纹身店就一个人。
一个穿着一身黑,头发也又黑又顺滑的美女坐在窗边,戴着耳机,没搭理我们的意思。
李乘走过去,摘了她的耳机。
“姐,我带朋友来了。”
“带朋友来上厕所?”她坐在那个小沙发上,特白,不苟言笑,看起来有点冷冰冰的。
我挺怕这种姑娘的,觉得她们特厉害,随时能抽出一把刀挑了我的筋。
“不是,来纹身。”李乘笑着解释。
那个被李乘称作“姐”的美女歪头看了看我,又瞄了李乘一眼。
“朋友。”李乘又强调。
我心说你真不用这么强调,咱俩的关系就只有我会往歪了想。
她问:“纹什么?”
李乘回头问我:“有什么想纹的图案吗?”
我一时想不到,傻了吧唧地在那儿杵着。
“图案、大小、位置,”姑娘说,“别跟我说你们什么都没琢磨过就来了。”
“位置是知道的。”我赶忙说,“这儿。”
我指了指大腿根部,指完了,后知后觉害羞了。
李乘带着笑意看我,又跟她说:“姐,别凶他。”
“我没凶他,我凶你呢。”她说,“真当我特闲是吧?”
李乘竟然点了头:“你这也没什么人来。”
然后李乘就被她敲了头。
看起来他俩关系挺好的,我开始好奇。
姑娘拿了个大本子给我:“里面都是我做过的设计图,你看看。要是没有喜欢的,改天自己带图来。”
李乘让我坐沙发上看,自己在我旁边坐下了。
那个姑娘又回到窗边的单人小沙发上戴上了耳机,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理我们。
我小声问李乘:“你姐啊?”
“小时候邻居家的,比我大几个月。”
哦,青梅竹马,还是年下。
我觉得他俩还挺搭的,俩人都挺神秘。
我问李乘:“这是你初恋吗?”
李乘刚拿了纸杯接了水,一口水没喝下去,差点呛死。
“看起来不是。”我说,“那就是白月光。”
“你脑子里都装了点什么?”李乘终于开始对我好奇了。
我毫不掩饰:“你,还有个肿瘤。”
他有些哭笑不得,喝了水压压惊,跟我说:“我跟她就是好朋友。”
行吧,他这么说那我就信,毕竟不信也没办法。
“你屁股上的纹身也是她纹的?”
“那是后腰,不是屁股。”
“行,后腰。”我说,“那她是不是也看见你屁股了?”
李乘靠在沙发里笑,无奈地说:“你都想点什么啊?”
我也笑了,我发现跟他斗嘴皮子玩是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就这么一瞬间,我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岁月静好,我都舍不得死了。
“哎你说我要是在大腿根纹个眼睛,是不挺吓人的?”
“为什么纹眼睛?”
“我是眼科的啊!”我说,“费老大劲考上的,费老大劲学的,费老大劲在写博士论文,结果倒好,博士还没毕业,人要没了。”
我恍然大悟:“哎你说我是不是被学业给克死的啊?”
“别胡说。”李乘皱眉,“别整天把死挂嘴边。”
“可我就是要死了,我们得正视这件事。”
李乘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注意到,他手里的纸杯都被捏变形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别蹂躏纸杯了。”我低头继续看那个册子,“你姐画画真好看哎。”
“我也可以给你画。”
“你会画画?”
李乘说:“要不这样吧,咱们俩给对方设计纹身图案,到时候不管画出来的是什么,都得纹。”
“赌这么大?”
他笑:“敢不敢?”
“我不怕啊。”我说,“我怕你不敢。”
李乘突然伸出小手指:“那就这么定了,拉勾。”
他真幼稚。
但这个动作却让我格外心动。
“拉勾。”我勾住他的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着一百年,可是我还有没有一年都不一定。
李乘紧紧地勾着我的小手指说道:“一百年,不许变。”
第22章
小孩子才会把誓言当真,我们成年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但李乘看起来实在太认真,让我没法再嬉皮笑脸不当回事。
一百年就一百年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说:“你胆子真挺大的,就不怕我给你画个喜羊羊?”
他笑:“也不是不行,大腿根纹个喜羊羊,挺别出心裁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看看喜羊羊怎么画,尽量惟妙惟肖点。”我好奇地问他,“你打算给我设计个什么图案?”
“保密。”李乘说,“先不告诉你。”
我怀疑他根本就还没想好,不过我这人心善,不拆穿他。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们俩在这儿叨叨完,李乘拿着画册还给了店长。
美女店长抬眼看看他,摘了一只耳机问:“选好了?”
“我们俩打算回去互相设计图案,画好了再来找你。”
店长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顿时从我从三亚到了南极。
这才是真正的高岭之花,冷得都带刀。
“所以你们今天来,就真的只是借厕所?”
李乘轻笑一声:“是真的想纹身。”
美女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懒得搭理李乘,看他吃瘪我竟然觉得特好笑,原来也有李乘搞不定的人。
“姐,我俩先走了。”
店长又把耳机戴上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李乘说话。
我乖巧地跟她挥手道别,她看了我一眼,也没理我。
太拽了姐。
我真觉得她身上随时带把刀,看谁不顺眼直接行凶。
我和李乘离开纹身店后,忍不住说:“她看起来好厉害。”
“纸老虎。”李乘说,“跟你一样。”
什么就跟我一样了?我是真老虎,专门吃他的那种。
天已经黑得彻底,我们俩在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里,仅有的光源就是月光和身后纹身店的灯。
我说:“看起来今天解压失败。”
我在暗示他,希望他能主动点,再给我来点刺激的,比如趁着月黑风高亲我一下。
但我觉得,他不会。
果然,李乘说:“纹身没成,那我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真挺好奇李乘究竟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看起来挺清心寡欲一人,怎么越了解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呢。
难不成,真正的老虎其实是他?
他走出几步,发现我还愣在原地,回头叫我:“累了?要回去休息吗?”
我手揣兜,跟上来:“谁说我累了?我能跟你大战到天明。”
在李乘的笑声中,我们并肩走在黑咕隆咚的街头小巷,巷子尽头就是车水马龙,而此刻我们世界安宁。
李乘还真的带我来了个挺刺激的地方。
又是七拐八拐,在一家小酒吧前停下了。
“挺隐蔽啊。”我说。
他怎么净喜欢这些旮旯胡同里一般人找不到的小店呢!
他问我:“来过这种酒吧吗?”
讲真,说来羞愧,长这么大我还没进过酒吧。
上大学前是因为年龄不够,人家不让未成年进酒吧。
上大学后是因为没时间,我学医的啊,光是学习都快把我搞死了。
但我肯定不能这么说。
“常客。”我说。
李乘笑得意味深长,跟门口的人做了登记,我听他说自己是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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