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搂着她肩膀问:“你是不是对我这事儿,早有感应?”
“早就发现了。”她特别无奈地看着我,“我跟你爸,三年前就知道了。”
这让我特别意外。
也是这个瞬间,我突然发现,其实作为家人,我总以为是自己在尽力满足他们的期待,但事实上,他们也在因为我而修炼一颗强心脏。
“不知道怎么问你,也不敢问。”我妈说,“就是觉得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有心事不跟我说了。难受。”
好像在我决定手术的那一刻开始,我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坦诚了。
对别人坦诚,也对自己坦诚。
我说:“我以前总怕让你们失望。”
“哎呦,你可别这么说。”我妈眼睛又红了,“我们也没期待你大富大贵名利双收,活着就行了啊。”
我趴在她肩膀上笑,开玩笑似的说:“你们对我期望值也太低了!”
我跟他们回了家,好好吃了顿饭,晚上的时候,穿上我爸给我买的新大衣,不顾阻拦出门了。
我说:“刚出院,我得出去晒晒月光浴。”
我爸非要跟着我,被我妈给拦住了。
她说:“孩子需要私人空间的!”
我觉得,我妈才是天底下什么都懂的那个人,仿佛开了上帝视角,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帽子护住我那颗金贵的脑袋,然后来到了李乘家门前。
我在楼梯口打电话给他,跟他说:“你真挺过分,让一个病人来找你。”
李乘火急火燎地开门,他的样子被我尽收眼底。
“今天跟我见面的是李乘还是李除啊?”我靠墙站着,阴阳怪气的。
李乘笑笑,冲我挑了个眉,让我进屋。
我说:“我可是病人,太刺激的事现在不能做。”
李乘倚着门口的柜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我说:“你在期待什么刺激的?”
我忍不住笑,脱了鞋,进屋。
李乘家跟我上次来时一样,家徒四壁。
我盘腿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指挥他放音乐给我听。
他倒是听话,任劳任怨。
我仔细观察着李乘,觉得他跟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除了在酒吧的那个晚上,我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他精神紧绷,像是一个演员在刻意演出“自然”的生活状态。
但是今晚,他好像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光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有一阵子没剪了。
我说:“我失恋了。”
他拿着两个杯子过来,一杯里面是红酒,一杯是温水。
温水递给我,红酒他自己喝了一口。
“谁把你甩了?”
“你哥。”我说,“留下个遗书吓唬我。”
他低头轻声笑。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就算不喜欢我,直说就完事儿了,写什么遗书啊,当谁没写过?”
李乘坐到我身边,我们俩一起看月亮。
“你看了吗?”
“没有。”我说,“想甩我,得当面和我说。”
他无奈地望向我。
“喜欢我也得当面和我说。”
他喝了口红酒。
“李除啊,其实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吧。”
我揉揉鼻子,怨念自己现在只能喝温水。
咕嘟咕嘟,半杯下肚。
我对他说:“实不相瞒,李乘李除我都想要,所以你也别纠结了,跟你哥共事一夫吧。”
第39章
李乘被我的说法逗得直笑,我从来没见他笑得那么不顾形象过,眼角都快飚出泪来。
我一本正经地说他:“别笑,我认真的。”
他还是笑,甚至靠到了我身上。
我感受到,李乘始终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他也更愿意让我看到更本真的他了。
这很难得,我觉得他能对我这样,是因为爱上我了。
我这人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盲目自信,可能是因为李乘陪着我经历了一场生死,也正因为这场生死,我更清楚人活着喜欢就去争取,活得痛快才是第一要义。
我抬手搂住他,拍拍他肩膀对他说:“要跟你哥一起伺候我,这么开心啊?”
李乘转过来看我,笑的时候呼出来的温热气息扑在了我的耳朵上。
我心跳变得特别快,说实在的,我觉得李乘应该认真跟我告白一下,我能让他找到他一直以来都想面对和接纳的真正的自己,他和我好,不亏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敢转过去跟他对视,也可能单纯是怕自己斗鸡眼太丑,破坏了气氛。
李乘看了我好半天,然后跟我说:“没有什么李乘李除。”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
“全都是我,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我。”
我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不过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低头,勾勾他手指头。
小时候我觉得紧张时,就会这样勾我妈或者我爸的手指,这样就能让我觉得踏实些。
“你看见的,特别割裂的两种状态,都是我。”
我点头:“其实我知道,我挺聪明的。”
“我以前特混,特自私,想事情、做事情也特极端。”
关于他说的这些,现在李乘的身上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想起我们刚认识那会儿,我说我得了癌症,尽管他觉得我是骗他的,但还是请我吃饭、和我做朋友。
在我心里,不管他怎么说,他骨子里都是温柔善良的。
我的男菩萨。
我对李乘说:“你说的这些,我有点理解不上去,要不你展开说说吧。”
李乘笑了,笑得我浑身过了电似的,我发现他特知道怎么引诱我,也有可能是人家没故意引诱,是我自己没定力。
李乘轻轻地推开我,往另一边靠,和我保持了一点点的距离。
他说:“上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到处惹是生非。可能是青春期叛逆,太自以为是了,谁跟我说什么都不听,觉得老师家长都是我的敌人。”
李乘这么一说,我觉得更不可思议。
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一丁点这样的痕迹。
“叛逆到什么程度呢?”李乘停顿了一下,看向我,“离家出走,半年不上学。”
我想象着十几岁的李乘,他的青春竟然是那样的。
我其实很想问问他为什么,可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
“因为我总觉得没人理解我。”李乘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对我说,“我喜欢画画,但他们让我学弹琴,我喜欢黑色的T恤他们却只给我买白色。”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格外敏感,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可能也有想要反叛的瞬间,只不过我跟当初的李乘是两个极端,他真的站起来推翻,伤人伤己,可我咬牙接受别人给我的一切。
我们都不是完美的小孩,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坏小孩。
李乘说:“我一直闹,他们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是做什么。后来大了点,没考上什么好学校,干脆大学都不去了。”
我惊讶地看向了他。
这个不应该啊,我舅那虽然是个私企,但在本市也是相当不错的,李乘能进去那家公司……该不会是走后门了?
我正琢磨着,李乘说:“高考结束的那年,我跟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面混,整天整天不回家。大家都抽烟喝酒闹事,我也跟着抽烟喝酒闹事,大家都找姑娘谈恋爱,但我发现我不行。”
我知道这个时候很不应该,但我听到他那句话后,第一反应竟然是:他硬不起来。
第40章
有的时候,我脑回路确实不太对劲,希望不要让大家对医学生产生什么误解,他们大部分人脑子非常好用,我是个美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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