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手!我愤怒地,嘴变了形,说出来的话甚至漏风。同时又猛搓了下他的麻筋,我不信他能抗的住。
果然,他死忍不放,却从牙缝里挤出三字:你,先,撒!
凭……什……么?
你,丫,太,狡,诈!他还真学乖了,知道我打架不管规矩,什么招能赢就用什么。
我心想,你还真说对了,一侧脸,就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他敖叫一声,立刻撒了手,跳了起来,捂着腕子:你……你他妈属狗的啊你!
我还等他说,早揉了下下巴,扑过去了,抓着他的手就往后扭,改良喷气式。一脚踢在他膝窝里,让丫立刻单腿跪了下来,扎扎实实地踩住他的小腿肚,手上使劲,狞笑:嘿嘿,你刚不说让我就当被狗咬了吗?我还给你!!!
高力强试着反站,被我一使劲牢牢地踩着,单手单脚支地,动弹不得,恨得牙痒。
你……你不是东西!得了便宜你还卖乖你!
他侧头死盯着我看,眼睛都红了:我给你道歉的时候你敢上来打我?!!!你,你他妈卑鄙!!
哼,你说,你怎么忽然身手变好了?我不想接他这个话茬故意问别的。
我能输给你吗?他瞪还给我。那你呢?你怎么也厉害起来了?
我?嘿嘿,我得意洋洋:我这是性能改造计……
我忽然住口不说,心动念转,就一股无名之火烧了起来,从脚趾一直烧到了头发根。我看着他,一条被我生擒活捉制住的斗鱼,这样的……这样的绚丽。
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一支。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墙上的影子,那姿势,足以令人遐想。除此之外,明明是他侧着脸,跟我的脸还有那么一大段距离。但看起来,就是轮廓跟轮廓的边缘有了一个弧度的切割,而下巴和鼻子之间的点却紧密地贴合了。
只是这么一瞥,却足以令我终身难忘。
也许这种投射的影像,穷尽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在现实中这么美好地发生。因为这样,我尤其觉得此刻难能可贵。心里生起了某些渴望。却又被这个也许冷却掉了一部分火,有个部位急需降温。
真是进退两难。从来没觉得心和身是这样的分离着,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片刻的虚幻。
虽然是电光火石之间的挣扎,对我,却仿佛是一个亘古。
终于,还是放弃了。
耗尽了最后一分理智和意志力。
我松开了踩着他的手,也松开了踩着他的脚。我前所未有地沮丧了,是不是……
是不是我就是差那么点叫勇气的东西呢?
是不是我永远也猜不到我到底能吃到第几块饼?能不能吃到最后一块?
这不是加油的问题,这也不是性能的问题。
这是……能动力的问题。
高力强。我喊着他的名字,看着他摸着小腿站了起来,烛光下投在墙上的黑影又高又大。
象堵山。我跃不过去的山。
象堵墙。我闯不过去的墙。
因为它们不是实实在在的,我可以打败的。它们是投在我心里的影子,水里的月亮,再使劲也只是搅散我的心。每一次的努力,每一分勇气的攒聚,都象是没有着力点的七伤拳。
欲要伤人,先伤自己。到最后,毁心绝脉,一练七伤。
我微笑:咱们点到为止吧。
点到为止,比再见更象告别。
我转身,但墙上的黑影扑向我。一只手从后面握住了我的脸,跟着一拳砸下。措手不及,一着错就满盘皆输。他拳打脚踢地叫嚣着:哼,你这套出其不意我也会了!!!
我招架着,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疼。怒火上来了,理智殆尽了。我和他再次扭打在一起,在地面上翻滚着。从互相撕扯的狗一直打成了拼杀的狼……没人说话,只有喘息。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中的氧气就被烧完了。蜡烛灭了。整个世界都变黑了。我和他也变成了纠缠的蛇。
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映衬着眼前的黑暗,白,白成空墙,黑,黑成汪洋。
直到,忽然被我压住的身体猛地低呼了一声,我才惊跳而起。放开他,直觉地想一拉衣服,脚上使劲,站起来。可是……
撑在地面上的手却突然被按住了。
第一百零六章
这个晚上经历的事太多了,心里一直压着火。
到了这一刻,一切盔甲风化成灰。
克制变成了比全球经济还虚无的泡沫。
每一根血管都象一片森林,延延绵绵,连接在一起可以绕地球两圈半。
一点点火星就可以飞溅出一场大火,烧到世界的尽头。
更何况,他的手重重地压在我的手背上,牢牢地按住。以至于我在几分钟的不敢置信后试图抽出过一次却完全没有成功。
也许不是因为他扣的死劲。
只是因为我抽的并不真心。
但无论如何,再迟钝我也意识到了,这……算不算一种无言的挽留?
又或者……一种倔强的邀请?
是怎么样的狂喜在瞬间袭上了心,袭上了身?
刚才几个小时现场里感受到的疯狂和冲进准备室不该看到的画面,终于在体内连坐性地爆炸了。一种象光一样带着巨大的能量和热量以及会灼瞎双眼的撞击力的东西猛冲了过来,让我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意志,在黑暗中扑了上去。
梦里出现过若干次的场景终于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真实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象绝处逢生,久旱逢雨。我彻底地被蛊惑住了。再难分辨出现在进行着的,到底是以前曾经发生过的,还是尚在另一处有个真实的我,随时会推门而入拍拍肩膀,轻松而不无遗憾地说一声:你该醒了。
不。
如果这是梦,我但愿它能持续到底。
他的手就象一只锚,我把自己的反按上去就再也不愿松开。
这是一次没有引航员的航行。从浅水航道到深水航道,摸索前进,乐趣无穷。顺向逆向,风力水速,吃水比例,冲程载重……凡和驾驶有关的东西我一向掌握地很好。这次也不例外,更兼是驾御着自己的身体,所以尤其能够举重若轻,天人合一。
必要的时候我甚至把自己当成了一条破冰船,还是核子破冰船。破冰厚度高达240公分,坚固有力,多大的风浪都颠簸的起……
狂热……无论内外,无论身心。
从小心翼翼地试探到放纵自如地提速,从浅泊到入港,从缓滩到急流……真的疯了!!!疯了!!!
黑暗,把一切感受扩大成极限,哪怕是最纤细的枝节。
一个点就能辐射出一个面。
巨大的喜悦从天而降,象草原上吹起了号角,鏊皮鼓擂出的心跳。
体内所有的激情爆发,有几千匹马纵蹄奔跃开来。尚不止如此,撒缰之下,它们就长出了翅膀。跃入云端。放任着自己滑翔。象一只始祖鸟伸平巨翼,俯视火山喷涌的大地,在其间穿绕,越过沼泽和浮陆,看冰川融进大海。
没有人呻吟,只有无边的喘息。汗和汗混在一起。
所有的阀门都打开了,释放出蒸汽。每一下呼吸都带着足以灼伤肺腑的高温,集合压力超过300巴。我这一生从来没象现在这样燃烧过,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耗尽,把超负荷的热能全传导出来,象一架流量迅猛的汽轮机组用最大的功率发着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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