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头喷完了语调一转就改语重心长了:王炮啊,你年纪不小了,不是张头我说你,你不能什么人都乱交啊……
张头,我,我,我,我没乱交啊……我赶忙在门口窗外众人猫着的一片吃吃笑声中摆手分辩,忽然想到昨早上的事一阵耳热心就虚了。
……这社会上乱着呢,你说你要是误入歧途混到道上去了,我可怎么对大妈交代啊。你爸爸死的早,你妈可全指望你了……
张头……我心里一沉,心想你提我爸干吗呀,嘴上只会嗫嚅着说:对不起,我错了……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啊,我冤那我。
哼,那小子口口声声是你老大你一直是归他罩的,说我要是再敢不拿你当人就叫我出门小心点。你说说他这什么人那!我什么时候不拿你当人了?啊?我老张在工作岗位上这么多年上对得起领导下对得起群众尽忠职守马革裹尸鞠躬尽瘁……
连屋里的我和外面众哥们在内的群众们立刻训练有素地响起一片整齐的回声:死而后已不敢自称赛裕禄愿与繁森试比高!
老张的脸上登时露出了压制不住的笑模样:恩……就是说啊,这是有目共睹的嘛!
张头,那是我发小,不是道上的,打小一个胡同一起长大的,也算我妈的半个儿子,我拿起桌上的白线手套,就往手上一带:他脑子不好使容易来劲,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乱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这车还我来,您赶紧家去陪陪嫂子吧,不多说了,时间到了,我这就走人,您消消气!
说完不等张头答话掉脸就走。
……走到门口张头忽然喊住我:王炮,你档案过段就办好了,回头上面来了通知你就自己转走吧。
我点点头。
张头又问:你这两天又养足精神了?这是真的关心,估计前一段没亲身体验也没想到这白天上班晚上继续出车能这么累。
我咧开大嘴,两手平伸冲着张头竖了两根大拇指,然后出门而去。
走到院里,听到张头那大吼一声:你们几个就不怕蹲出下肢静脉曲张来?还不给我干活去!一帮小子一哄而散。不一会,一辆一辆的小黄甲虫从大门里驶上路,到上大路的三叉口就各挥手势扬道东西,很快就混入纵横的车流中飘向城市的每个角落。
老猴不在家,手机又没告我,到底上哪去了呢?我已经很多年不知道老猴具体在忙些什么了。反正他一直吊二锒铛的过,和家里也不罗嗦。换工作比换衣服还勤,估计是很少有人能受的了他那扑克脸和炮仗是的一点就着的脾气。早两年我已经受不了了,有事没事就炸,而且还每回都特让人下不来台。要不是看在发小的份上,明知道打不过我也要和他练练跤。当然了,也不排除自己碍着他胡同散打王的名号始终没敢动手的可能性。记得有回气急了好长时间都没搭理他,就当从来不认识这么个人。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又和好了,唉,次数太多我自各都记不清了。那次之后有些日子他收敛了不少,对我也比较客气了,知道人要脸树要皮我就是再好说话也架不住他见天的犯德行。结果才夸他知道尊重人了呢,最近这就又来劲了。
我把车一路朝着记忆中的斜饮山庄开去,还不错,这地方还在,就是看起来破破烂烂地没一年半前新了。把车停路边,咳了一声,我就抬腿进去了。
还没到饭点呢。服务员拿着苍蝇拍正在那闻鸡起舞,看见我就没好气地说。
恩——哼,那什么,我不是上这来吃饭的。
我们这厕所不提供给外人,内部使用的。您出门,下一个路口右拐100米。
小姐,我是想上这来打听一个人。你们这以前有一叫侯东捷的,这人现在还在这干吗?
你喊谁小姐呢?!服务员柳眉倒竖地蹦出三字来:不知道!
我讪讪地碰了一鼻子灰,心想这不是不敢随便喊同志了么,抓抓头转身刚想走,旁边黑地里晃出一阿保来,那模样比我们公司的阿保可猥亵多了,凑上来:你找侯东捷啊?
啊,对,我找他有点事。您知道吗?
阿保不说话,两只手指轻轻夹住上嘴唇,脖一仰眼睛往上一翻,就看着11点的方向。我立刻掏出烟来递上再护着火给点上。吸上一口,吐出来,阿保满意地闭了闭眼,然后才跟我说:你问我算问对人了,这饭店上上下下只有我是干了超过两年的,其他都新来的,没人知道。侯东捷啊,一年前把我们老板给打了,拘留了10天,后来就给开除了。
我愣了一愣,这小子打那次之后又进拘留所了,我怎么不知道。这爱动手的脾气怎么老也改不了啊。这下不两次案底了吗?
我心说老猴啊老猴,你到底上哪去了呢。闭上眼琢磨着。
已经习惯了去他家一准能找着他。忽然想找的时候找不到人,这心里说不上是沮丧还是担心,一会觉得自己从来只顾出车没怎么关心过人的事感到内疚,一会又为他自己的事什么都不说却老来上我这插一脚很忿忿,心里不平衡到极点。
就这么恍惚着离开,转身走多远了依稀听阿保在那嘟囔了一句:唉,都是那小妖精害人!
第三十一章
要说总公司和局里的办事效率还真高,从打出辞职申请到下达转档通知竟然仅仅只花了区区7周的时间,以至于张头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是又激动又自豪:王炮啊,你小子真是好福气,我呆这地方这么多年了,手上办理的人事调动不计其数,象今你这椿的速度还真是头回看到,要说机构精简还真是有精简的好啊……虽然把我们都给精简下来了……
张头,我这是辞职不是调动。我忍不住小声提醒他,心说我听人说现在辞职一般就最长也就一个礼拜。
嗳,都一样拉,张头不耐烦地,我都能想象到他大手一挥随着空中的口水花来了个漂亮的螺旋线:你没事的话下午就来拿吧,我把它放到小薛那,你直接去领就完了。
张头,你不在啊?
我得去火车站送瘟神,今下午的班次,完了还得买两挂鞭去去晦气……
奥,我心里好笑真是恶人还有恶人磨啊,甭看张头平常在我们面前派头挺足,回家也就一床头柜的主,这也罢了。这回家里来了个天煞孤星,这是他给老太太起的外号,估计这几天过的真是非人的日子。
张头还那说呢:……然后顺便去吉中办给你登记一个最快转档速度的吉尼斯记录申请!
黄姐让小储陪我一起去人才中心办手续的时候,她撅起了嘴老大不乐意:王炮现在可是危险人物啊,我要是跟他太接近了非被姐妹们的凌空瞪乱箭戳死不行。
我脸上一红。这一路都腆着脸没好意思讲话。
其实是因为上个星期大林小范早听说我也是一蜡杆球迷,非拽着我去踢了场同仁友谊赛。总公司事业部三个部的精英对抗事务部人事部物业部的几大肉脚。结果到那我才发现事业部最近业务紧人手不够居然拉了高总来助阵。
打回来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碰到过他了,这冷不丁一照面,莫名其妙地就来了个面如重枣。高总大概是打老远看到我过来了,照旧是定向斜视,眼睛瞅着另外一边的网球场死活不拧过来。只不过,也许是我眼花,我看到他半拉耳朵一直给那拽着筋。
裁判一上场,我乐了,竟然是阿保。
套上号服马甲,我方红对方绿,我一看大家装备还挺全,各种名牌的运动服绑腿足球袜专业球鞋护膝全套。阿保过来看看我的北京布鞋,伸出脚和我一比,点点头转身从包里掏出一双备用的:炮哥,您穿我的。我说了声谢谢,换好了,想了想,把裤腿扎到了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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