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洄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忘我,于是立刻拉开距离,从宁一宵怀里退出来。
“这个给你……”苏洄有些不好意思,将花塞到了宁一宵怀中。
景明笑了,“没事儿,你们继续啊,我就爱看这种。”说完他瞅了一眼着装正式的宁一宵,又瞅了瞅苏洄,対宁一宵说,“不知道的以为你跟高中生谈恋爱呢。”
宁一宵也不反驳,反倒添油加醋,“苏老师看着确实很像小朋友。”
说完他伸出手,“书包重不重?取下来放里面。”
“这不是书包。”苏洄小声反驳,挨着宁一宵坐下,背包取下来放膝盖上。
“装的什么宝贝?还不离身了。”景明故意逗他。
苏洄喝了一口水,凑到宁一宵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景明感觉被小情侣排挤,正要吐槽,没想到让他意外发现宁一宵的反应也不太対劲。
他耳朵居然红了??
这是什么惊天奇观!
“什么啊,给我看一下!”景明彻底被挑起了好奇心,“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
苏洄却摇头,学起宁一宵的话术,“No way.”
吃完晚餐,两人告别景明回家。宁一宵将风衣外套脱下披在苏洄肩上,让司机不用来接。宁一宵帮他推车,苏洄走在旁边,他的话很多,说到激动处会忍不住加许多手势,两人慢慢散步回去,像每一対大学的校园情侣,也像他们六年前。
等红灯的时候,苏洄轻声问,可不可以接一个吻。宁一宵没犹豫,大巴车呼啸而过时,他低头吻了苏洄的嘴唇。
某个恍惚的瞬间,宁一宵甚至也产生幻觉,仿佛这就是和苏洄相恋的第七年里某个平凡的日子,时间轴没有裂痕,他们从没有一天分开过。
“我爱你。”分开的时候,苏洄瞳孔亮亮的,眼睛里只有他。
在高层公寓的客厅,苏洄把两个人的信都一一摆在地毯上,一封封相互対应,像是完成了一个难度极高的拼图游戏般充满喜悦,坐到宁一宵怀中,与他接吻。
他在吻里发出黏腻的喘息,重复念着宁一宵的名字。
“宁一宵……我会补给你很多爱……”
“好。”宁一宵的手摁在他腰侧的曲线,在逐渐交融、放大的呼吸声中游走。
他在黏腻的吻中发问,“苏洄,你是不是画过我?”
“嗯。”意乱情迷时,苏洄总格外诚实。
“画的什么?脸?”
“対啊……”
宁一宵蹭了蹭苏洄鼻尖,“只是脸吗?没有别的地方?”
“唔……不然呢?”苏洄脸泛起淡淡的粉,衬衫散开,露出透着粉的胸膛。
宁一宵低笑一声,“我想要,拿来送给我。”
他们分食彼此的欲望,摩擦在手心,如同点燃和观赏夜晚的篝火。
情到最深处,宁一宵自上而下,欣赏苏洄张开的唇和下意识露出的小半截舌尖,忍不住俯下身咬了一口。
在苏洄因双重的痛而皱眉时,他哑着嗓音说:“苏洄,这不是幻觉,记住了?”
“嗯,记住了……”
“你在餐厅里说的悄悄话,记得吗?”
“悄悄话……”
“再叫一遍。”
苏洄在混乱不堪中思考了片刻,哑着嗓音开口,“……老公。”
“乖。”
昏睡了一夜,苏洄醒来时,感觉浑身没有一块肌肉是完好的,嗓子难受得厉害。
床头没留下字条,苏洄赖了十五分钟才起来洗漱,走路有些困难,他一路扶着墙,走到书房,发现没人,于是下楼来到客厅。
宁一宵正在厨房煮鸡胸肉,雪糕在他身边打转,焦急地汪汪叫了两声,发现苏洄下来,他又急忙跑到苏洄跟前,绕着他跑。
“醒了?”
宁一宵从烤箱里端出一杯温着的蜂蜜水,递给苏洄。
“喝一点。”
苏洄听话照做了,嗓子果然好受许多,“今天不忙吗?”
“嗯,今天休息。”宁一宵把鸡胸肉放在盘子里,给雪糕摆好,又端出两份三明治,给苏洄的那份加了厚厚的煎蛋。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陪你。”
苏洄慢吞吞地吃东西,边吃边想,边想边盯着眼前的宁一宵。
想做的事太多了,想去看看他的母校,去见宁一宵说过的巨大仙人掌,想陪他参加每一次演讲,和他一起去看望长大的七只小象,一起去冰岛爬冰川……
但这一切的优先级都低于宁一宵本身。苏洄最想做的,还是抚慰他始终难以面対的伤口,弥补他情感上最大的空洞。
他伸出手,拉起宁一宵的手,“我想陪你整理阿姨留下的东西。”
宁一宵脸上的意外很明显,顿了几秒,想说什么,好像又被一个深呼吸咽下。
苏洄立刻改口,“如果你不想,可以改天……”
看到苏洄一脸小心的模样,宁一宵于心不忍,笑了笑,“就今天吧。”
“真的吗?”苏洄怕他难过。
宁一宵点头,“一直放着也不好,是该拿出来晒晒太阳。”
所有人都会畏惧宁一宵所避之不及的事物,除了苏洄。
他也很希望苏洄始终是例外。
宁一宵很清楚,苏洄的用意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正如他孤身一人时,还是会在每年的十二月初为素未谋面的他的母亲祭拜,真诚又无私,不为自己,全然为他。
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完,宁一宵起身走到楼上,不一会儿便下来,抱着那个陈旧的箱子。他走近,将其放在地板上。
苏洄看见遗物箱,心为之一动,也离开餐桌,“我还怕你放在湾区那边呢。”
“先买的这套公寓,搬家的时候直接让人拿过来放着了,再没动过。”
说完,宁一宵拿来剪刀,递给苏洄,“你来拆吧。”
“啊?”苏洄抬头望着他,接过剪刀,“好的。”
箱子上面还有封条,苏洄小心拆开,动作很轻,打开纸箱时尘埃在阳光下飞舞,他怕宁一宵洁癖受不了,又找了湿巾擦拭了一遍,“你要不要戴手套?”
“不用了。”宁一宵面容平静,语气很淡。
苏洄完全打开箱子,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恍然间回到了那个阴暗寒冷的冬天。
那时候的宁一宵一句话也不想说,他也不敢开口。
他知道宁一宵迄今为止都不愿面対,但躲避不是办法,他更希望自己能牵着宁一宵迈过这个坎,让他事后再想起,不会只有痛苦和难过。
纸箱里的东西并不多,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叠放整齐的衣物,其中有宁一宵提过的那件白色长裙。
苏洄将裙子拿出来,在地毯上摆好,手指抚摸着布料,轻声询问宁一宵,“阿姨是不是也很高啊?裙子好长。”
宁一宵点头,“嗯,他们都说我的长相完全遗传了我妈,无论是脸还是个子,只是眼角多一颗痣。”
苏洄看向他,“怪不得你长得这么好看,真会遗传。”
宁一宵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很淡,说不清是开心还是苦涩。
“这个好可爱。”苏洄拿出来一个小的塑料玩具,是一只尾巴断掉的小狗。
“这是我小时候唯一的玩具,我妈攒了很久的钱,带我去镇上买的。”宁一宵看了一眼,想起许多往事,“放上电池会动,不过很早就被别人摔坏了。”
苏洄皱了皱眉,“别人?”
“住在附近的其他小孩子。”宁一宵语气平淡,“他们不太喜欢我,抢去玩,砸到地上,就弄坏了。”
苏洄摸了摸小狗尾巴断裂的痕迹,有些生气,于是很孩子气地骂了一句,“真讨厌。”
宁一宵被逗笑了,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没关系,本来我也不喜欢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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